“柳丞相這哪是嫁出門的女兒,分明就是趕出門的女兒!”
安陽公主難得熱誠的接待著過往賓客,聽了門口的動靜兒,自然是半刻也不肯懈怠的匆匆趕來,卻瞧見了門口大肆喧嘩的不是旁人,正是幾日都未曾露麵的柳丞相。
她幾乎要信了京中神乎其神的傳聞——柳丞相如今是瘋了,再見不得人了。以至於安陽公主如今瞧見了神情端肅的柳丞相,還有些許的失望。
“臣不知是幾時曾將元芷趕出門外過。”
柳丞相此時正如燙熟了的鴨子一般嘴硬而執拗,可他隻會裝傻:“若因臣早前曾與元芷起了爭執,便要讓元芷與臣不得相見,那未免也有些不近人情了些!何況臣來祝個喜,本就沒什麼應當與不應當的……”
安陽公主蔑笑一聲,壓根未將柳丞相自說自話訴出的淒慘放在眼中:“柳丞相此時還要裝傻不成?,”
身後其他官場同僚已經開始指著柳丞相的背影評議了起來,柳丞相頓覺麵上無光,恨不得鑽到門縫中去躲個一時半會的。
畢竟這事著實不是安陽公主空口虛構出的胡話,柳元芷及笄禮上,他的確是因懼怕柳元芷為家中招致災難而有將人送至偏院居住的打算。
可當初執意要讓柳元芷離開的人是安陽公主!
柳丞相咬咬牙,辯駁道:“臣當時並未應允您將元芷帶離之事,若不是……若不是因您執意,臣又怎會允準。此次來看她,不也足以證明臣心中掛念了?”
倒成了她的不是!
安陽公主登時臉色大變,被烏雲覆蓋住了整張臉,心中的火氣止不住的翻湧著,若不是今日是喜日,她還真是恨不得於此處置了柳丞相。
“如今時隔一年柳丞相才知要探望,那您這記掛是不是不值錢了點?隻怕是令夫人記掛的次數都要遠超於柳丞相你了吧?”
身後傳來一陣哄笑聲,柳丞相何時受過如此屈辱,當即便有了脾氣。
“這一年朝中發生了多少大事,公主殿下應當有目共睹,此時怪臣不知記掛元芷,公主殿下又怎知臣並未記掛元芷?若隻拿這些事來評斷,那才是真的淺薄至極!”
柳丞相冷哼一聲,辯駁道:“臣不想與公主殿下爭執這些,臣隻想見見小女!”
他這傲骨錚錚的模樣幾乎要讓安陽公主以為自己認錯了人——這當真是那個膽怯懦弱又無主見的柳丞相?
安陽公主仔細打量了好幾眼,這無論如何瞧都是他,可……
可這好像還是有哪處不一樣的。
消瘦傾頹的容顏已無需一提了,因瘦弱而凹陷的骨肉相較之下也顯得那般不堪提,柳丞相整個人都如脫胎換骨了一般,奇異的很。
然而這並不能影響身後人戳著柳丞相的脊梁骨非議的興致,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正歡喜,左右是離不開“人情”二字,更離不開所謂的“孝順”二字。
安陽公主性子還算柔和,但是對於柳丞相這等不知禮節又屢屢惹她不快的人,她也一向毫無顧忌,該怒便是怒,該惱便是惱,慍怒皆呈現於臉上,不為柳丞相顧忌絲毫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