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沒事的,沒關係,我能自己站起來,謝謝!”揚起一隻胳膊,示意小默不用上前攙扶。
此刻,我隻想靜靜的一個人呆幾分鍾,僅僅幾分鍾就好,我需要自己去消化一些東西。
勉強起身,踉蹌著進了廁所,剛進去便一把反鎖了門。
緊靠著廁所門,無力的滑坐在地上。
大口喘著粗氣,心髒控製不住怦怦直跳,靜坐下來全身的筋都在微顫跳動。
伸出雙手,盯著自己的掌心手背來回翻看,回想方才短短不過十分鍾的事,我究竟做了什麼?自己的鮮血為什麼會化作烈火將那些魂魄燒的灰飛煙滅?
轉念,打開水反複衝洗指尖殘留的血液,一次、兩次、三次!
其實血早就衝洗幹淨了,可還是控製不住的重複衝洗的動作,好像這樣也能將方才發生的一切也盡數從記憶中衝洗出去。
事實上,並沒有。
當我抬頭望向鏡中的自己時,脖頸處觸目驚心的抓痕,一道道清楚呈現在我的眼前,密密麻麻的血道子遍布,伸手觸碰時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鏡中的自己,我逐漸認為,自己就是個怪物。
思忖著,伸手抓起牙刷旁的修眉刀,朝著食指的部分狠狠劃了一下!修眉刀太過鋒利,血液從極細的肌膚縫隙裏滲出點,我刻意掰開傷口擠壓幾次,順利收獲幾滴鮮血。
將血液滴在幹毛巾上,靜觀三秒、三分鍾、十五分鍾!
血滲進了毛巾裏,卻並沒能如我料想那般,原以為也會變成火燃燒起來。
“怎麼回事?”我自言自語道。
攥著毛巾的五指逐漸收緊,一時間慌然失措。
“出來吧,我在臥室等你。”話音語氣平淡,從門外傳來,說完腳步聲移向臥室那邊。
他想解釋點什麼嗎?
或許會的。
將毛巾搭回原來的位置,關了嘩嘩流淌的水,深呼吸後打開廁所門朝臥室走去。
小默安靜的坐在床一側,麵對著白紗窗,像一個發呆的普通少年,無論經曆什麼樣的事,都未曾見到他的麵部表情出現任何波瀾。
“剛才那些是什麼?”我顫抖著聲音問道。
“千死鬼的魂魄。”
“為什麼不像在天台那樣,打開一扇門讓他們進黃泉?”
我剛問完這個問題,他轉頭徑直對上我的眼睛。
帶著一種遊離、疑惑、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我,看得我心底發毛,低頭躲避了他那看穿人所有心思的目光。
“她們進不去。”他說,說罷起身在房間裏踱步。
“為什麼?”
“千死鬼與常鬼不一樣,她們的進不了輪回,生生世世都是鬼,你剛才不過是徹底結束了她們的痛苦,所以不必自責。”
如若說神與人最大的區別。
那恐怕就是看待事物的態度,正如小默看待生死,他覺得不過如同列車到站那般自然,是一個時間點的到來,沒有悲喜可言,萬事萬物遵循自己的規律,生者生,死者死罷了。
我卻不能做到如此淡然,在自己無法控製的情況下,徹底結束了與我毫無幹係死者的魂魄。尤其是在我知道她們隻有這一絲做鬼機會時,自責在胸口無限放大,悶得我喘不過氣。
“懦弱。”冷不丁,他嘴裏冒出這兩個字。
“我自然與你不能比。”說完我低著頭,鑽進被子裏將自己縮成一團。
或許是真的懦弱,沒有勇氣去詢問更多,最近的太多事讓人根本無法適應,自身的變化與日俱增,隻有我自己能清晰的感覺到,體會到,身體裏時時刻刻的變化,但這變化我沒有向小默言明,可我隻要站在他麵前,他就知道我心裏所想。
一是腳腕處的傷口愈合速度驚人,常人說跌打損傷沒有百天是好不利索的,可我每分每秒都能感覺到傷口處的皮肉在長,新肉從內裏往出鑽的感覺。
二是我的血液很熱,自從小默將通靈融入我身體裏那一刻起,血液翻滾沸騰,仿佛置身在火爐之上,體內那兩隻千死鬼也很消停,因為當他們試圖鑽上我的腦袋給我記憶碎片的時候,我不想要可以輕易將他們壓下去。
三是最重要的一點,當我懸掛在窗外的那一刻,內心裏有另一個聲音,仿佛來自於另一個自己,鎮定自若的告訴我,“倒吸一口氣,燒了她們!”這句話當時不斷在我腦海中循環,雖然不知道怎麼去燒,但是我不斷倒吸氣流的時候,胃裏有一團暖不斷聚集,直到我感覺到那是一團火。
噴出口的是血液,這是我並沒有想到的,但是我確實如心中所想,活活燒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