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準備抬手敲門,門猛地一把被拉開了,這倒是驚了我一下,倒吸一口氣。

“默先生能來,真是我的榮幸。”李橫比兩個星期前初次見麵時消瘦了許多,眼眶深陷,頂著兩個黑眼圈,看上去疲憊極了。

“李局長能猜到我今日拜訪,神機妙算。”小默微笑道。

李橫一怔,轉而配上尷尬的笑臉,將我們二人請進了辦公室。

敞亮寬闊的辦公室,落地窗,黑皮沙發,紅木茶幾上一摞摞厚重的陳年報紙,靠近時就能聞到經年的塵土味。

在他們倆對話的時候,我朝上麵瞄了幾眼,似乎看到一個不是十分顯眼的標題。

‘警局用地違規操作,責任人員依法查處’1997年。

微蹙著眉頭,眯起眼睛想看清下麵的小字,好似有幾個人名。當我快要看清的時候,一張藍色的抹布蓋了上去。

“二位快請坐,這些陳舊的報紙準備賣掉的,積壓好多年了,土多得很,張爾這小子怎麼還不來。”李衡陪著笑臉,將厚重一摞舊報紙抱走了,放在自己辦公桌下,拿著毛巾不停的擦拭茶幾上抖落的灰塵。

“釉寧有些餓,麻煩他下樓幫我們買份三明治。”小默看著眼睛跟著李橫擦拭的手來回移動。

“哦,應該的應該的。”

李橫似乎很緊張,對於我們的到來,他此刻已然滿頭大汗,我注意到他腳上的皮鞋蹭上了很多泥土,幹涸了沾在腳邊,褲腿後麵也濺上了許多小泥點子。

什麼活需要一個局長去下地幹?

李橫看我盯著他的腳下半響,趕緊出聲解釋道:“哦,昨夜將妻女一並下葬了,她們走時已然慘不忍睹,因著停屍調查了數日,真真不忍心將她們冰凍在那櫃子裏,我女兒李華生前是最怕冷的,讓她們娘倆入土為安吧。”說著,他眼圈泛紅了。

我方才打消了疑慮:“人死如燈滅,您節哀吧。”

一把年紀家庭遭遇這般變故,想來也是可憐。

“李局長,我今天是來物歸原主的。”小默拿出那紙黃符,放在了茶幾上。

李橫盯著那張符紙看了幾眼,抬眼望著小默說:“您就算再用幾日也無妨,我並不著急要。”

“都帶來了,總該歸還給您的。”我說。

“謝謝二位,瞧我這蠢的,我去給默先生和陶小姐沏茶。”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收起那黃符紙,這對他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嗎?怎的歸還時好似這東西並不重要一樣。

不一會兒,茶香飄了過來,香氣清淡,沁人心脾。

“白毫銀針,好茶。”小默讚道。

“先生果然厲害,聞香識茶,這是我最後一罐了。”

我是聞著味道辨別不出是什麼茶的,總覺得小默和這李橫今日有一搭沒一搭的言語,陰陽怪氣。

茶來了,碧色茶杯裏湯色呈淺杏黃色,茶葉形狀似針、滿被白毫、如銀似雪,茶香撲鼻,清淡而不濃烈,聞著很是舒服。

“嚐嚐?”李衡看著我笑道。

“有點燙,稍微等一下吧。”

“也好。”李衡在旁側的單人沙發上做了下來。

“李局長的茶是好茶,可惜我今日是無福消受了。”小默笑道。

“默先生此話怎講?”

小默卻隻是笑,不再言語,盯著那茶看了半響,手端著碧色茶杯來回搖晃,茶水一圈一圈的在茶杯邊緣遊走,再偏差一丁點角度,就會溢出來,但搖晃的力度與幅度拿捏的好,並沒有灑。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

來的人是那位年輕警官,正是李衡口中的張爾,李衡的副手。

他手裏拿著盒裝的三明治,放在我麵前的茶幾上。

“陶小姐,你的早餐。”他看著我,打量的眼神似曾相識,讓我渾身不自在。

“謝謝你。”

“不客氣。”

每當這個年輕男人靠近我一分,他身上奇怪的味道就會鑽進我的鼻子裏,一股說不出的味道,有點香。

什麼香水,會散發出這樣獨特的味道,讓我隱隱覺得在哪裏聞到過。

“既然陶小姐都餓了,不如待會兒我做東,我們一起吃個飯,默先生覺得如何?”張爾退回到李橫身邊站著,李橫出聲邀請我們一同吃飯。

“不必,李局長把符紙收了,我們就該走了。”小默出言阻止。

“這個,不著急不著急。”

眼看著那張黃符就放在我的茶杯旁邊,每當我伸手端起茶杯的時候,生怕將茶水灑在上麵,結果真的灑在上麵!

但不是我弄灑的,而是李橫迅速伸手一把捉住了我的右手腕,以至於茶水盡數灑向了符紙。

李橫並沒有在意這一點,反而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的右手腕驚呼道:“你怎麼會有玉懷?”

他的表情異常震驚,一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