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默異口同聲，而後彼此互換了眼神。
對於部族人的熱情，觸碰身體的真實都讓我不容忽視的認為，這絕不是幻境。但我也隻是出於第六感直覺的猜測罷了。
“虛生虛，實生實。長生天火焰的溫度，幻境裏是無法複製的。”他平靜的解釋。
“連命術的出現已經是一個意外，這個部族的景象又無端出現在這裏，恐怕不是什麼好事。”趙洹正襟危坐，一改方才的慵懶，端著一臉嚴肅認真。
“那眼下，我們隻要跟著看就是了嗎？”帳篷內唯有我一臉茫然。
說到這裏，小默轉頭看向我，薄唇微張，欲言又止。
“嗯？”
“沒什麼，早點睡。”
“哦，晚安。”在我以為他要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卻三緘其口。
他轉身裹著被子，將脊背朝向我，我不再言語，緊了緊身上的羊毛軟毯輕輕閉上了眼睛。
沙漠裏晝夜溫差相差太大，來時還沒有這麼冷，夜裏氣溫卻低的要把人凍結，畢竟入秋了。
夜晚風卷起沙塵吹在帳篷上沙沙作響，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不知道翻來覆去多久，隻聽風沙聲漸漸小了，細聽帳篷邊上傳來細瑣聲響，是兩人對話的聲音。
一男一女。
男：“休息吧，下次再騎駱駝帶你漫步沙漠，看浩瀚星空。”男字聲音溫柔，話語裏盡是寵溺。
女：“術大人，你們部落收留我，為我續命的恩情，我已經無法報答了，我還能留在部落裏嗎？”
男：“當然可以，我會以騰格裏的名義將你留在部落，你教會我們漢語，這也是對我們的恩情，騰格裏也不會忘記任何有恩於我們的人。”
女：“哈哈哈……你跟我張口閉口都是騰格裏，長生天的，就不能帶你自己的名字嗎？霍心？”
男：“好。”
他們的部落裏有一個漢人女子！
聽上去似乎也是沙漠之中救來的，還與他們部族的男子相愛了。我們來時，能與他們部族的人順暢溝通，也是因著這女子教會他們漢語的。
驀然，我對這名漢人女子充滿了好奇。
“還沒有睡嗎？”小默一句話突兀從我身後傳來，驚得我心跳都跟著快了一拍。
“沒，你也沒睡嗎？”
“還沒。”
“那你有沒有聽到外麵的對話聲？”
“聽到了。”
“哦。”
“不要太過好奇，好奇隻會害了你，沒能離開這裏之前，一步都不要從我身邊走開。”
“好。”
“休息吧。”
他為什麼如此說？
來到這裏，我其實沒有察覺到絲毫異常，唯獨感受到的就是大沙漠給人的震撼和遊牧民族對騰格裏的崇高信仰。
雖然很難將這樣熱情的民族與那些陰毒的術法聯想在一起，可若是將我扔在這艱難困苦的生存環境裏，為了活下去，誰都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一夜風沙胡亂的吹，就在半睡半醒中天蒙蒙亮了，帳篷外響起吆喝早餐的聲音，劄希清早就為我們準備了油茶，我動作遲緩，油茶放在矮桌上早已被駱駝大哥舔個精光。
“莫拉最喜歡偷喝我們的油茶。”清新的少女出現在眼前，身穿奇哈部落特有的粉色繡邊長袍，一頭黑發被編成了小辮子，嘴角笑的梨渦清甜。
一口流利的漢語，當時我就愣在原地。
我們一直在尋找的人，幾經輾轉竟然在茫然沙漠之中找到了她。
蘇秒！
原地發愣的我，一時沒做出任何反應。
她笑著在我眼前揮了揮手，“你是騰格裏的客人？”
“蘇秒！”待我反應過來，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擔心她再次消失。
可蘇秒一臉的茫然，任憑我拽著她的手腕，“你知道我？是劄希告訴你的嗎？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漢人。”她單純的對我笑，我漸漸鬆了手。
不對，她不是！初次見蘇秒時，雖然她笑嫣迷人，但眉眼處嫵媚是遮不住的。眼前的女子卻十分幹淨，一個人眼睛裏的澄澈是無法偽裝的，的確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
“對不起，她太緊張了。”小默端著新盛的油茶，走到我身邊，示意我鬆開捏住對方的手。
“對不起。”我立馬鬆了手，退到小默身側。
“沒關係，我可能和你的故人長的比較像而已。我是替術大人給客人送藥的，聽說風沙刮傷了臉。”她笑著放下手中的小瓷瓶便離開了。
和我一樣看到她驚訝的人，還有趙洹，他遠遠站在早已熄滅的篝火灰堆旁，眼神恍惚。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猛地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