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陷入一片黑暗混沌之中,腦海深處的‘我’與回憶的我兩個截然不同的軀體,懸浮在這片混沌之中,每一次深呼吸都吹拂著空氣中細微的塵埃,流轉消逝,轉而再生。

兩個軀體隨著微塵的流轉,逐漸接近,距離到最近的時候,猛地的合二為一。

隨後落入深水之中,水流將發絲舒展的根根分明,水中緊閉著雙眼的自己感覺到一絲窒息感,這感覺越來越明顯,大腦也跟著缺氧,身體的知覺開始恢複,腦中劇烈的疼痛,肢體的極度不適讓水中的自己開始掙紮,猛地睜開了眼睛,睜眼瞬間眉心浮現出一個“常”字!

猩紅色的“常”字在眉間浮動,像烙印在額間的印記。

腦中一片空白,隨之喉嚨裏的腥甜變得炙熱滾燙,身體裏仿佛醒了一座活火山,灼燒著每一寸喉嚨。

“啊……”一聲尖銳的嘶吼聲從聲帶發出。

被綁在十字木架上的我瞬間把自己點燃了,炙熱的火焰將鑽進腦袋的血紅色絮狀物燒得幹幹淨淨,方才逐漸熄滅。

此時,已經不覺得身後的木板像先前那樣燙的折磨人了,因為我自己的體溫燙得超出身後木板數十倍,再靠一會兒可能會將木板也點燃。

蘇秒笑得嫵媚妖嬈,一雙媚眼如絲,“你好啊,白無常大人!”

腦中頓時清醒,他們總出聲說的二位大人,其中一位自然身為黑無常的小默。我一直以為另一位大人說的趙洹,現在發現是我錯了。

我並非是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孤身一人在黑暗中醒來,我是鎖魂使者——白無常!

“你為了算計我,真是用心良苦啊!”我眯眼看著眼前的蘇秒。

“心情如何?白無常向來高傲自負,當一回人怎麼看起來……畏手畏腳,膽小如鼠啊。”她那灰色的指甲輕輕刮蹭著另一隻手臂,淺淺浮現數道紅痕。

想起先前,我倒不覺得有什麼好丟人,“人生來畏懼死亡,就算是我化身成凡胎懼怕死亡也是很正常的。”

說著我想掙脫被禁錮的兩隻手腕,可那生鏽滴血的鏈子死死的鎖著,任憑我使出多大的力氣都不能抽手。

不對!

這鐵鏈不對勁?不,還有那血。

“嗬……蘇秒,這麼點血你想捆著我?”我頓時明白,能將我降住的血隻有兩種。

即將成佛的聖僧,還處於肉身時的血液,可末法時代從人悟徹到佛的人寥寥無幾,即便有,蘇秒這種厲鬼也是靠近不得的,那麼,就隻有另一種血了。

成千的千死鬼的心頭血,彙聚的血液,能開啟陰陽之門,困住黑白無常。

千死鬼無法輪回轉生,及其困難的條件下才會讓他們聚集起來,看來最初凶鬼陣的目的,不是為了開啟陰陽之門。

“原來你等的就是這一刻,用千死鬼的心頭血困住我,困得了一時,能困得了多久呢?”左右看看那生鏽的鐵鏈,上麵斑點的血跡即將幹涸。

“啊,是呢,血液馬上就要幹了!”她抱起那隻淺棕色的貓咪,低頭親吻貓的頭頂,邊朝我伸出一隻手,指甲猛地伸長,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我身體裏往出剝離著什麼,我感受不到疼痛,腦子裏卻渾渾噩噩,仿佛有一段記憶被嗖地一聲消失了!

眼看著一個黑影被揪出來,在地上匍匐著,有人的形狀,但是模糊清楚,我定睛一看,被抽出體外的是兩個原本附在我身上的千死鬼!

蘇秒竟一把將他們分離出來,我現在雖然恢複了記憶,身體仍舊是凡人的肉tǐ,還禁不住厲鬼周身的陰氣。

渾身控製不住的顫抖,汗水浸透了衣衫,承受不住體內烈焰炙烤,被鐵鏈拴住的手腕,生生勒出血痕,血液充斥在皮下彙集一團,形成血包,這被千死鬼心頭血的厲害之處恐怕就在這裏了,困住無常,又能恰好反製住無常的血,使其不能反抗。

“即便這血幹了,我也不著急,你猜猜為什麼?”蘇秒漏出詭異的笑容。

不待我反應,一波新的血液就朝著鐵鏈上揮灑過過來,觸碰到我肌膚那一秒,劇痛頓時襲遍全身,兩隻手臂變得極度冰涼,像是置身冰窖,澆滅體內的烈焰。

然而,那些噴湧過來的血液,正是地上兩團黑糊糊的身影,千死鬼的靈魂。

一般的魂魄根本沒有鮮血,唯獨他們無法進入輪回,但死的時候,都能保留自己的心髒,心髒的血液極其珍貴,蘇秒就在那一秒的時間裏,從他們生魂之中用無形的力量將心髒瞬間壓爆,才有了噴在鐵鏈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