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駙馬(1 / 3)

九重宮殿巍峨聳立, 光明殿後麵的養心殿,此時站滿了烏壓壓的一群人,這些都是朝廷的重臣。此刻聚集在這裏,都是在等景德帝的蘇醒。

隻是任誰都沒有想到, 正直壯年的景德帝, 怎會突然暈倒, 並且就直接昏睡不醒,米水不進了呢?

景德帝身下隻有幾個皇子,最大的一個皇子資質平平,走路還有一些跛腳, 還是個難產兒。餘下的幾個皇子年齡都難登大殿。

大梁還沒有立下太子, 皇後倒是育有一子, 排行老三,可即使是三皇子, 年紀也才十歲而已。

所以此刻的景德帝可是萬萬不能倒下的,如果倒了, 那這大梁的江山社稷可就前途茫茫了。

景德帝倒下了, 慌的不僅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還有這後宮的一群妃子們。

這其中便當屬皇後最為著急了,她的三皇子可是最有希望被立太子的,隻要這傳位昭書一日沒有立下,她的心就一日比一日慌張。

之前淑妃算是獨寵, 可是如今淑妃倒台, 其他的妃子也並沒有被景德帝寵幸多少,所以都是來這裏哭個樣子罷了。

此時皇後是唯一有身份進養心殿直接照看皇帝的,如果淑妃還在,她可能還有實力鬧上一番, 進去貼身伺候。

所以大部分來哭訴的嬪妃們都是站在門外的,畢竟養心殿也站不下那麼多的人。

等晗珠趕過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德妃一隻手揉著太陽穴,斜坐在外麵的椅子上,就連她平日裏疼愛得不得了的波斯貓也沒抱著了,看樣子眾人也都是真著急了。

養心殿內已經站滿了人,她也不好意思再進去繼續打擾了。

德妃見她過來了,站起了身子,邀她坐下:“珠珠來了,快來本宮這邊坐坐吧。”

晗珠很反感不親近的人,把她叫得那麼親熱。

但是此時她也不好反駁什麼,便就挨著德妃坐下了。

德妃見她眼底的青色,開口安慰道:“陛下肯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珠珠不要過於憂心了,你看你,都開始起了黑眼圈了。”

說到這裏,她便湊近過來:“你娘的一雙眼可是生得極好呢,珠珠的眼睛生得跟你娘一模一樣,可別憂壞了這雙眼睛。”

“好。”晗珠平淡地回複著。

這反應卻出乎了德妃的意料,如果她了解的不錯的話,晗珠應該是沒怎麼聽說過她親娘的蹤跡。

按道理有人提起她娘了,她應該會有很大的反應。

德妃不甘心,繼續笑眯眯地說著:“本宮當初可羨慕死簫妃的一雙眼了。”

晗珠繼續反應如常:“德妃的眼睛也甚是好看。”

再這麼繼續聊下去,便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德妃知趣,後麵也就沒有繼續說了。

晗珠的神情如常,但是內心底已經蕩起了波瀾。

“簫妃”這個詞,在她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她的娘,當初還是個妃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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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內,太醫院派來的最好的兩位太醫正在針灸著,一針一個穴位,坐以待旦。

一天過去,深夜也依舊在繼續,苦藥也是一碗又一碗地送了進來,眾臣們當中已經有人開始歎息了。

不過好在,幾碗湯藥下肚,景德帝終於有了一絲要清醒的跡象。

眾人皆開始警醒了起來,季暮舒和李知從昨日來開始起,就一直站著,養心殿的椅子不多,也沒那麼多地方擺足那麼多把椅子,兩人年輕,便都站著。

但是這麼久過去了,二人雙雙腿都酸麻了。

兩人對視一眼,便想著去外麵走動走動。

但誰成想剛打算抬步走,龍床上突然傳來了呢喃聲。

季暮舒是第一個聽見的,他上前走去,此時的景德帝正半闔著眼眸,嘴裏的喃喃著,聽的並不真切。

太醫的動作很快,見景德帝醒了,便馬上端來一碗藥,給景德帝喂下去了,人醒了,這藥就更好喂了,景德帝自己有了意識,吞咽的動作也加快了。

藥喝完了之後,另一個太醫緊跟著端來一杯水,一杯水下肚之後,沒過半晌,景德帝竟然就能坐起來了。

皇後在旁邊不出聲,默默地幫景德帝背後墊一個靠枕。

其餘重臣紛紛跪下,等待景德帝的發落。

此時薛公公在旁邊補充道:“這些是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近日積攢了許多政務,所以來此等候陛下的審理結果。”

末了他還補了一句:“大家也都是關心陛下。”

薛公公是景德帝身邊的老人了,景德帝朝著他點了點頭,沉眼看著下方,下麵烏壓壓地跪拜了一群人,景德帝看著有些心煩,但是突然他發現了不對勁。

之前左相勢微,他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再參與這朝廷爭鬥了,便主動提出了解甲歸田。

左相的位置便也就一直懸空了。

但是右相應該還在的……

“右相呢?”

許久不開嗓,景德帝的聲音聽起來便如同刀割一般。

剛聽到“右相”二字時,李知的身影稍微抖了抖,但是緊隨其後,眾人都發現右相沒有來之後,便把眼神紛紛看向了李知。

但所幸這時的李知已經緩過了神情,他神色哀慟,但是語氣卻十分淡定:“家父昨夜突犯心疾,沒能救治過來,駕鶴西去了。”

在場的眾人皆驚。

景德帝抬了抬眼,老神在在的模樣,仿佛此時任何的事情都不能讓他驚起半分波瀾,良久過後,他隻輕輕來了一句:“朕怎麼記得,右相之前是沒有心疾的。”

這句話說完之後,其他人都沉默不語,景德帝也不再多說了,人已經去了,再去追究那麼多也無甚意義,更何況李知身為右相的嫡子都沒想繼續深究下去,他們這些做外人的,確實也不太好多說什麼。

右相已去,景德帝後躺在靠墊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眸,半晌過後,說出了一個仿佛是經曆過深思熟慮的決定:“工部右侍郎李知,右相嫡子,接替宰相之位,從此朝廷之上,宰相隻有一位,更名為丞相,官居正一品。”

李知緩緩地低下了頭,然後在地上深叩一個響頭,高聲喊道:“臣遵旨。”

此刻,站在景德帝跟前的兩位年輕人,一位是內閣大學士,一位是當朝宰相,他們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也都是這大梁的權力製高點。

目前內閣剛剛創立,雖然季暮舒隻是一個大學士,但是人人都可以預料到,不久之後這首輔的位置就會是他的。

況且就一個大學士的位置,就已經足夠他傲視很多人了。

更何況,李知現在身居正一品,能和他權力產生抗衡的,也就隻有一個季暮舒了。

一個朝廷,是絕不可能讓一個官員獨大的,皇帝必須得善用權衡之術,這樣朝廷才會安穩。

景德帝這番舉措的巧妙之處在於,他的權衡,是采用了兩個人的友情。

李知和季暮舒不會在朝堂之上鬥得你死我活,把朝廷攪的腥風血雨,但是二人又是獨立的個體,有著一方獨大的權力,恰好又能在這個朝廷之上達到微妙的權衡之態。

明眼人都能看清,這大梁的未來,就在景德帝這麼隨口的一句之下,將會變得與往常不一樣,那會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時代。

說完這道旨意之後,景德帝揮了揮手,薛公公代為問道:“還有哪位大人有急事需要彙報的?若無大事,陛下便想先行歇下了。”

這時大家都能看得出來景德帝的疲憊,即使有事也都閉嘴不說了,畢竟任何事都沒有比惹惱景德帝更要緊。

如此,大家就紛紛退下了。

李知和季暮舒一開始站得離龍床最近,此時景德帝見眾人退的差不多了,便開口留住二人:“最近的一些公務,就麻煩你們二人了。”

兩人同時驚住,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麻煩不是一般的麻煩。景德帝的這個樣子很明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看折子了,這個麻煩也就意味著他們能夠直接接觸到奏折。

季暮舒先從震驚中緩過神來:“臣定當不辱皇恩!”

李知也跟著說:“臣一定竭心盡力!”

聽見答複後,景德帝便歎了一口氣,皇後在旁邊,幫忙把景德帝放下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