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高斌……”
在監獄裏住了一個星期,本來就有些著涼的陸蓉總算是撐不住了,不僅開始發燒,甚至開始說胡話。
高陽公主先是以為她裝病,還諷刺了幾句。
後來發現她是真的燒糊塗了的時候,高斌都快急瘋了,然而高陽公主卻說不能讓監獄的人給她治病。
“你們是不是傻,她不過是個小侍女,即便是我這個落魄皇女最寵愛的侍女,一旦生病就會被扔到一邊等死,所有人都一樣。”
她竟然知道這些,辯機驚訝地看著她。
“你胡說!你怎麼知道的!”
“這什麼朝代?不就是唐朝嗎?難道唐朝就沒有人權的嗎?”
高斌怒道。
“哈!”
高陽公主大笑了起來。
“施主,侍女和奴婢一樣,都是皇室的私產,您說的這個什麼人權,首先也要對象被當成是人才有吧。”
辯機無奈道。
“那不是人嗎?那不是活生生的人嗎?”
高斌額上青筋暴起,若不是皇室的監獄柵欄是生鐵做的,那柵欄都快被他掰斷了。
“您說的沒錯,這看上去似乎一樣的人,在那些皇親國戚看來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甚至連螻蟻都不算,隻是私產,意思就是說,和一把茶壺一張桌子沒什麼區別。”
“如果茶壺摔壞了您會怎樣做?”
“扔……扔了?”
高斌遲疑道。
“這就對啦,對於他們來說,侍女之類的生病了根本沒有必要費心治療,直接丟一邊等死就好了,萬幸沒死,再拉回來幹活,死了就一把火燒了省的晦氣。”
“您明白了嗎?”
我神特麼明白了啊!
高斌無語。
“從前我最喜歡的玩伴小魚,就是這麼死的。”
高陽公主聞言卻是垂下了眼簾,有幾分黯然道。
“那時候我才隻有五歲吧,因為我生母不過是個侍女,即便被提了位份也被人說成是天生就是侍候人的命,也沒人會把她當成是什麼貴人。”
“像我這樣的皇女,在後宮不知凡幾,有些小小年紀就夭折了,還不是因為照顧的人不盡心。”
“小侍女就更別說了,小魚大了我好幾歲,一直都盡心盡力地照顧我,陪我玩,那時候除了奶娘,我最喜歡的就是她了。”
“後來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我開始完全是茫然的,之後才慢慢想起前幾天她似乎有幾聲咳嗽,不過是風寒而已,如果悉心治療,很快就能痊愈。”
“可是我再見她的時候……”
“已經……”
“她不僅臉上有瘡,手腳上都是嚇人的紅色斑點,皮膚卻發青發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死人,當時回去就嚇病了,而所有禁不起我懇求軟磨硬泡心軟放我進去的侍女和嬤嬤全部被杖斃了。”
聽上去她都快哭出來了,但是她最後冷冷地抬起臉來,一滴淚水都沒有。
“所以你們要是想她死得快些,現在就可以喊人來了。”
她語氣冰冷地說道。
“你明明就是很關心她……偏要把話說得像在罵人嗎?”
辯機忍不住說道。
高陽公主白了他一眼。
“那我現在要怎麼辦?”
“你有金子嗎?”
“……”
高斌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可就沒辦法了,若是你懂事,進來的時候藏幾塊金子偷偷塞給送飯的,他就能幫你弄到藥,藥到病除的那種,可是他們可不是什麼好心人,若是沒錢請他們幫忙,說不定還會舉報你。”
“我這有。”
辯機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