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周煬頭皮發麻,被她這一番話震得魂兒差點一起飛了。
周書言不大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王蔚眸光閃爍,驚愣不安。
“我知道,”嶽雲歌淡淡一笑,心裏多了幾許苦澀與身不由衷。
她當然清楚她說的代表了什麼。
可對比吳王煽動百姓、文人圖謀造反的行為,清王的暗謀陰暗而歹毒,他就像是一條潛伏的毒蛇一樣,從很多年前就一點點地為爭奪帝位鋪墊,甚至於連先帝都沒有發現這些異樣。
早一點提醒,就能早一點讓皇帝師父做準備。
可這些消息要從哪裏得來?她不可能跑到成德皇帝麵前說:我嶽雲歌是重生的,曾經做過你的兒媳婦,我會預知未來,所以知道這知道這些。
就算師父再寵自己,這種奇異的事,他不會相信不說,甚至還可能覺得她被術士妖人奪了神智。
她知道未來,卻不能直說。
皇帝師父希望她學好本事,再入朝堂撥弄乾坤,她就隻能通過細微之處予以提點,讓他們去通過調查發現證據和真相。
即便他們會覺得自己過於早慧,但終究會重視起來。
安寧郡,是她眼下能想到的最合適的切入點。它是清王財產的來源,更埋藏了一個無辜郡王的清白與性命。
隻要奪了安寧郡,清王沒了錢罐子不說,他的心思也會暴露到朝臣麵前。
這一切的前提是,朝廷能夠用正大光明的理由,褫奪安寧這片封地。
廖清眸色變換。
良久,深呼了一口氣,將賬目的情況道來。
誠如她所言,東境之事因有先帝的密令,而東境軍餉這一塊,是先帝專門派一位戶部的心腹負責的。這名心腹,是舉子出身,在術算上頗有鑽研,後被升為上等縣的縣令……
“聖上眼下,行事諸多掣肘,許多事情,無法擺在明麵上進行,唯有私底下調查。”廖清歎了口氣。
“雲歌,你說的這件事,如果是真,那將會引起另一番動蕩。我與你周伯父,會仔細調查,但在查清之前,你們一定不能往外說,就算是長輩那裏,也絕對不要講。”廖清看著他們三人叮囑道。
王蔚和周書言忙不迭點頭。
王蔚想了想,還是出聲道,“兩位大人,小子冒昧提醒一句,安寧那邊雖多銀礦,可書上說,西南一帶銀礦多為‘土內銀苗、雜黃色碎石’,品質極劣。這種銀礦,想要加工成用於流通的上等銀,花的代價很大,且不容易大量地進行。而蜀地,勞動人口有限。”
因前朝戰亂,蜀地人口銳減。
安寧更是由於一場天災人禍,十室九空。
清王要開采銀礦,又要洗礦,定要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以蜀地的人丁狀況並不能支持他大肆開采。
戶部掌管人口錢糧,周煬與廖清兩個侍郎對於蜀地的情況自然了若指掌,聞言多看了王蔚一眼。
周煬看他身材修長,五官端正,尚帶了幾分少年氣,問道,“王家小郎,你今年多大了?”
“一十有六。”王蔚坐直身子答道。
一個十四,一個十六,就有了這種敏銳度……周煬看了看他們表兄妹二人,再看看自家這個都快當爹了還於官場之事傻乎乎不開竅的兒子,心裏的落差感愈發大了。
廖清則想起一事,“師兄,這次東境軍餉爭議中,湯將軍上書,罵戶部發了劣銀充作軍餉,你還記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