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這是多麼不和諧的醫患關係啊!醫生好心要給他看病,他還耍起脾氣來了。
“喂!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花了二十兩銀子把你買回來呢!不好好讓我治,想讓我虧本嗎?我告訴你,你現在生是我白家的人,死是我白家的鬼。”
白景行麵無表情說了一句:“你不是很希望我死麼,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白蘇突然啞火了,“我一開始是想買個快死的人做相公。但你不是挺頑強麼。遇上我白神醫是你的造化。”
“嗬,神醫。”白景行諷刺的笑了一聲。即便是神醫也醫不好他這樣的廢人。
“你這什麼意思,當麵嘲笑我的醫術?不就是腿上脛骨骨折了麼,我治好你跟玩兒似的。”
白景行雖然沒聽過脛骨這個詞,但聽她這麼自信的語氣,不由得問了一句:“你能治好我的腿?”
白蘇得意的說:“那當然了,小菜一碟。我還能治你的眼睛,作為病人你要配合醫生的問診知道嗎?”
白景行心中似乎有了一點微小的希望,但是他並不相信一個年輕女子誇下的海口,也許她隻是為了激自己活下去。
“你眼睛是怎麼瞎的?”
“被人撒了藥粉。”
“好歹你也是個習武之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呢……”白蘇還在喋喋不休。白景行的臉色卻十分難看。
不小心?他中了毒,被人打斷腿,按住四肢,再往眼裏撒藥粉,再小心怕也是避不開。
白蘇看他臉色不對,覺得自己不該老是戳別人痛處。畢竟他已經夠慘了。
於是柔聲說:“來,我給你看看。”順勢上前,一手托住他的一側臉頰,一手扒開了他的眼瞼。
白景行感覺女子溫軟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臉,他覺得有點不自在,眼皮被人撐開,他卻隻能感受到模糊的光影變化。
“一點都看不見嗎?”
“能感受到一點光。”
“是不是一種黑色的藥粉?你受傷之後先是視物模糊,然後漸漸失明。”白蘇嚴肅的問道。
“你知道那種藥粉?”白景行的聲音帶了一絲希望。
“我在爺爺的醫書上見過,你還沒完全瞎,應該有救。”白蘇肯定的說。
這句話仿佛一聲驚雷在他耳邊炸開,白景行像一個在海上快要溺斃的人見到一塊陸地。他呼吸急促,喉結滑動,雙手緊緊握了起來。
白景行半晌沒說話,任由白蘇查看他另外一隻眼睛。
“我得去翻翻爺爺的醫書,等完全看不到光,就來不及了。”白蘇離開了他身邊。
白景行不知怎地突然有點不舍那種溫暖。那是絕望之中的人唯一能抓住的一點溫暖。
“唉,早知道剛才該把那十兩銀子收下,買藥還要不少錢呢。”白蘇小聲嘀咕著。“你先把雞蛋和粥吃了。”
白蘇把炒雞蛋拌在粥裏遞給白景行。自己啃起了饅頭,“是哪本書上見過呢……這藥粉好像叫什麼藤。”
白蘇專注於回憶醫書中的內容,沒注意到對麵的人已經快速又聽話的吃完了碗裏的粥和雞蛋。
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他也想牢牢抓住。
吃過飯白蘇開始跑進跑出的忙碌,白景行隻能聽到她進進出出的聲音,卻不知她在做什麼,直到她吭哧吭哧搬來一隻巨大的木桶,重重的放在他床邊。然後開始一桶桶往裏麵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