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育後的李鋒經常發現自己不能認真聽講,他感到自己的生殖器總是像一根棍子一樣橫在桌下,如果不想點辦法控製住它,它簡直會在課堂像老師的教鞭一樣隨時敲打起來。而桌下是什麼呢?是一些或幹或濕的鼻屎,這都是自己平時上課時用手蹭上去的。總之,這一切讓他感到惡心。
關於擤鼻涕,這一點成了李鋒嚴重的負擔。多麼不幸,經過一年的觀察,他在葫蘆鄉中學沒有找到適合他擤鼻涕的理想場所,要麼是把鼻涕直接擤在廁所裏(這在前麵說過,不為李鋒所取),要麼就是找個人少的地方擤出來,叭噠一聲摜在地上。雖然在初二年級組這排教室和校園圍牆之間有一個縫隙人跡罕至,但也正因此,經常有些初三的男生在課間聚集在那裏抽煙。還有一回,一下課,李鋒就帶著鼻涕匆匆前往,他隻大致發現那裏有個正在抽煙的男生,可能是隻有他一個而自己的鼻涕太多的原因,他無暇顧及了,一到就擤開了。當他如釋重負將沾有鼻涕的手在牆磚上蹭的時候,他才注意看一眼那個抽煙的男生。在後者的身邊,也就是在牆角,這時候還轉過來一位女生。很顯然,這是一對狗男女。剛開始,他們以為李鋒是老師,女的趕緊躲藏了起來,發現不是後,這才大膽出現。他們看著李鋒的眼神讓後者非常羞愧。李鋒沒敢停留就趕緊跑了。但即便是那麼匆匆一眼,李鋒還是對那個女生留下了印象,雖然她長得一般,但頭發很好。他感到自己那些鼻涕正是擤在了她的頭發上,這讓他覺得自己犯了罪。
據張亮說,他也曾邀請蔡勤在這縫隙裏呆過幾分鍾。張亮說,我摸她,她不給我摸,我硬要摸,所以她就給摸了。張亮說,我也隻隔著衣服摸了摸,感覺她的奶子挺大的。李鋒就坐在蔡勤後麵,所以蔡勤說的可不是這樣。蔡勤問,李鋒,你覺得張亮這個人是不是有病?李鋒不知道該怎麼說。蔡勤繼續說,他昨天把我叫去,我問他有什麼事,他說你有沒有五毛錢,我沒借給他就走了,他真有病,借錢至於鬼鬼祟祟的嗎,再說了,我憑什麼借錢給他,他又不是我們班的,李鋒你說是不是?這時候孫曉華手裏捏著毽子正好經過,並且問蔡勤想不想跟她出去踢一會兒,蔡勤說不去,然後繼續和張亮說話。孫曉華就把腳搭在蔡勤椅子的橫杠上加入了討論。張亮也正是她孫曉華的小學同學。為了證明張亮不是個好東西,孫曉華說到了一件紅旗小學的往事。她說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她跟張亮打架,張亮根本打不過她,但他趁自己沒在意的時候從後麵狠狠把自己推了一下,就跌倒了,手撐在石子上,給石子硌了好多洞,疼死了,所以她就哭了。說到這裏,孫曉華把頭轉向李鋒,說,李鋒,你記不記得?李鋒點點頭表示記得。他還記得張亮後來被老師叫去後老師問他為什麼要欺負女同學,張亮還很不服氣地把自己的頭發扒開來讓老師看看頭頂那枚被孫曉華用書脊砸出的大包,老師看了眼那枚大包,說,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打人啊,況且還打女同學,說到這裏,老師就憤怒了,打女同學,你媽的個逼的有什麼出息?張亮一直認為自己是有出息的,所以概不承認自己打了孫曉華,也沒實事求是地說推了一下,而是盡量把程度往低了說:我沒打她啊,我隻是摸了孫曉華一下。張亮記得在場的老師先都愣了下,然後都詭異地笑了起來。李鋒一直不明白老師們當年為什麼笑。現在就突然明白了。與此同時,他抬頭發現,孫曉華也發育渾圓了起來,隻是臉色依然黃巴巴。
對於孫曉華的這些陳年往事蔡勤並沒有什麼興趣,也不太搭理她。前者覺得無趣,就出去踢毽子了。蔡勤也不再跟李鋒說話,把頭調回去哼起了歌。即便冬天衣服厚實,他仍然感覺她的肩膀相當圓潤,而一旦她將兩條胳膊抬起搭在桌麵上,李鋒就有種側過身體透過腋下看看她那個被張亮譽為“挺大”的奶子的所在處的衝動。現在,她哼歌的時候身體也跟著顫動,這些顫動通過桌椅板凳傳導給了他,讓他一陣陣暈眩。李鋒突然意識到,如果不是蔡勤坐在自己的前麵,可能上課不會那麼難受,成績也不會掉了下來。他的成績自從進入初二年級就開始大不如前了,看來隻有調個座位才能把成績搞上去。後來老師因為過於關注蘇聯的解體問題,隻好答應在元旦後考慮調座位的事情。
在元旦那天早上,李鋒本想好好睡上一覺。反正放假,總可以休息一下吧。但是他還是跟平常一樣很早就醒了,但還不想起來,就睡在那兒聽父母起床後弄出的響動。他先是聽到父母在喝稀飯的聲音,然後就是父親把碗丟下給自行車打氣,然後就聽到他騎上車出了門。父親的那輛車鏈條總是要摩擦擋泥板,就好像鏈條上有一塊得了癌症長了瘤,比別的地方要鼓一點一樣,所以在騎的時候很有規律地刺啦刺啦的響。與此同時,母親也像扛上鋤頭出去了。等這些聲音漸漸遠了,李鋒才坐起來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