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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說封晏舟是在給他送綠帽子,也不太對。

畢竟,上一世他和封黛鳶不過是一對掛名夫妻,而這一世,他們兩個更是連麵都沒見過。

楚懷瑾是真心盼著小鳶兒能找到兩情相悅的良人,別再重蹈苦戀他這個斷袖的覆轍。

在這一點上,封大攝政王和他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隻是對方比他更有憂患意識,封黛鳶如今不過將要十二歲,這廝就已經開始謀劃著準侄女婿人選了。

楚懷瑾又瞟了一眼溫庭遠,他宣布,這門婚事,他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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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事光他和封晏舟願意,也沒什麼用,關鍵還得看那兩個當事人的意願。

要知道,強扭的瓜不但不甜,還可能瓜裏帶屎,屎裏有毒。

你看他前世,最後不就給毒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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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他不是暗指封大攝政王是那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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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懷瑾從先前的驚愕中恢複過來,穩住了心神,才意識到他身邊的兩個人已經完成了寒暄,轉向了稅賦徭役什麼的技術性話題。

楚懷瑾今天是天還未亮就要起床,現在聽著兩個人的對話,竟有些大學馬哲課的催眠效果。

他的頭越點越低,眼睛漸漸睜不開,身體更是開始頻頻向後靠。

封晏舟停下了與溫庭遠的交談,低頭輕聲問他:“懷瑾可是乏了?”

楚懷瑾的意識已經有些混沌,慢了半拍才點了點頭,嘟囔了一聲“嗯”。

“本王改日再與四公子暢談。”封晏舟低聲與溫庭遠說完,就勒住韁繩,讓風堯放慢了腳步,改在路邊緩緩踱著步子向前走。

封晏舟一邊將楚懷瑾抱得更牢了一些,一邊把兜帽又給他戴好,將透過樹蔭縫隙射下的點點陽光也都擋住。

等做完這些,他用更輕柔的聲音對懷中的人說道:“睡吧。”

楚懷瑾正在長身體的年齡,本來每天就睡不夠,前幾天上東宮小學又有點給累著了,竟然真就這麼窩在封晏舟的懷裏,漸漸陷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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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懷瑾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封晏舟正帶著他在山路裏前行,而其他隨聖駕一起去夏獵的車馬卻全都不見了。

楚懷瑾揉了揉眼睛,在看清周圍的山林後,問道:“我們到哪裏了,封皇叔?”

他身後的人沒有回答,一路都保持著沉默,直到他們到了一片密林前才忽然停了下來,在翻身下馬後對他伸出了手,“臣扶陛下下馬。”

楚懷瑾這才驚異地發現,在他麵前的封晏舟不再是二十出頭、青春正茂的樣子,赫然變成了三十而立後充滿成熟沉穩氣息的男人。

他下意識地扶著封晏舟的手,跳下了馬,發現他自己也不是剛到麵前人胸口的小白菜模樣,他現在僅僅比對方低了大半頭,是他前世完全長大後的身高。

還不等他再多想,那個年長了許多的封晏舟就衝他說道:“陛下請隨臣來。”

說完,他就轉身向密林中走去。

楚懷瑾雖然仍是一頭霧水,但也隻好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

此時好似已是夜深,靜謐的山林裏沒有一點燈火,僅有天上的一輪殘月與點點繁星照著地上的一切。

林間的小路崎嶇又昏暗,楚懷瑾又不像習武之人那般耳聰目明,他追著封晏舟走了沒多久,就被地上盤繞的樹根絆倒在地。

“唔。”楚懷瑾因為右腳腕上的刺痛,輕輕發出了一聲喘息。

他伸手扶住身旁的樹幹,想要試著再站起來,原本走在前麵的封晏舟就在此時折了回來,單膝跪在了他身前。

封晏舟將他右腳上的鞋襪都褪了下去,仔細查看後,抬頭對他說道:“幸好並無大礙,等回宮後讓玉蟬為你抹些活血化瘀的藥即可。”

他說著,又為他將鞋襪都重新穿好,“陛下可要現在便回宮就醫,還是我們繼續去找流螢?”

楚懷瑾打量著這個由他的記憶構成的男人,半晌後回答道:“回去吧,朕不想看了。”

不過是些帶亮光的小飛蟲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呢?

何況就算他忍著痛,強要封晏舟背他去到樹林後的小溪前,在這段記憶中的那個夜晚,他也一隻螢火蟲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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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已經明白,他這是夢回了前世的安盛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