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北地的遊牧民族正不時地南下扣關擾民,而西邊的柔蘭國的新君在即位後,竟也趁機揮兵入侵。

寧朝的軍隊便被迫同時在西北兩線,辛苦鏖戰了一年有餘。

本來西邊的戰場在西郡赫連兄弟的領兵馳援下,已開始要將柔蘭軍隊打退,然而在一場關鍵的戰役中,那位柔蘭新帝不但親自率三十萬大軍攻城,更是暗中設下了毒計。

那一戰後,不但赫連超、赫連越相繼戰死沙場,寧朝更是連丟了三座城池。

當快馬載著接連失利的戰報回到國都,身為攝政王與赫連兄弟摯友的封晏舟,不但在朝堂上當麵怒斥了提議與柔蘭求和的大臣,更在調集寧朝軍隊的同時,將他手握的十萬南郡士兵也派遣去西邊的戰場增援。

不僅如此,封晏舟還要親自去前線領兵,會一會那個意圖吞下整個中原的柔蘭國主。

而封大攝政王在動身前的一晚,忽然獨身來到瑞陽宮。

“臣知陛下近年來,與臣已是漸漸離心。但臣請陛下以社稷為重,臣不在京中時,還請陛下凡事三思而後行,莫要再任性妄為。等臣平安回朝後……”

封晏舟停頓了一下,眼睛從容貌豔麗的年輕皇帝身上移開,才繼續說道:“陛下如有所願,臣定為陛下實現。”

“我有什麼所願?嗬……這麼多年了,封皇叔還不清楚嗎?”楚少帝似是自嘲地輕聲笑了一下,看著他的攝政王的側臉說道:“封皇叔真是深明大義,為了我大寧朝的江山,竟肯忍辱負重至此。”

然後,他便冷笑了一聲,逼問道:“那我若是不想等,想要封皇叔你先兌現了承諾呢?”

被他問到的人沉默許久,最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可”,封晏舟說。

楚少帝眼中的淚水卻一下子就溢了出來,近乎是聲嘶力竭地吼道:“可我,可朕還沒有那麼下作,要以這江山社稷逼迫你與朕歡好!”

“你走吧。”楚少帝轉過身去,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淚,背對著封晏舟哽咽地說道:“請攝政王放心,之後無論是你、還是你那位溫庭遠溫大人要錢要糧要兵,朕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然而對方卻沒像他料想的那般心滿意足地離開,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方巾遞給他,之後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等著,直到他的氣息平複以後,才忽然開了口:“陛下可曾見過流螢?”

“啊?”忽然被這麼一問,楚少帝根本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回答道:“沒,沒有呀。”

流螢,和江山社稷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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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螢,和江山社稷自然是無關的。

然而,之後楚少帝就愣是被那位封大攝政王帶出了宮,拉上了馬,在這盛夏的夜裏一騎飛馳,奔到京郊的山中,去找什麼流螢。

然後,他摔了一跤,扭了腳,在山溪邊守了半夜,被蚊子叮了滿身的包,卻直到最後也沒見到半隻能發光的飛蟲,就又在天亮前被封晏舟送回了宮中。

楚少帝當時整個人全程都是懵的,直到回到了宮中,他仍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特別是封大攝政王在離開時,還很認真地說道:“等臣歸來後,有事要與陛下相商。”

可真等到他人回來以後,楚少帝卻再沒見對方提起過這事。

所以,那大約真的隻是他在夏夜裏的一場又甜又酸澀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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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以封大攝政王前世的性格,隻怕是忽然發/情了要操/他,都比忽然發瘋了帶他去看什麼螢火蟲的概率,要高一些。

至於這一世的封大攝政王嘛……

楚懷瑾表示,他跟現在這個樣子的封晏舟根本不熟,他哪知道這兩個極小概率事件哪個更有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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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是夢到了前世做過的舊夢,楚懷瑾就漸漸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而摟著他的封晏舟見他醒來,就將係在馬鞍上的水囊遞給他,等他喝完水後,便看著不遠處的山脈說道:“此地多有流螢,不知懷瑾可曾看過?”

楚懷瑾差點把嘴裏含著的水給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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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大攝政王一言不合就發瘋,以後會不會還要發/情啊?

他這是進入了夢中夢,還沒真正睡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