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那人沉默著沒有說話,但他之前臉上故作的那一派義憤填膺,卻已是撐不住了。

封晏舟沒得對方的回答,既不得意、也不惱怒,隻是不帶一絲情緒地繼續說道:“本王知道你們是受了梁子安的指使,也知道你們的目標,並不是本王。隻是本王想不明白,梁家為何……”

封晏舟握緊了手中的鞭子,這才顯露出一分狠厲,近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道:“要刺殺九皇子?”

徐肄因為缺少牙齒而癟了進去的嘴唇微動,但最終一個字都沒有說,反而閉上了眼睛,做出一副寧死不招的樣子。

封晏舟便繼續與他說話:“本王雖然之前常年住在南郡,不過僥幸曾有段奇遇,就算是王都附近的事,本王知道的,可能也要比旁人都多半分。比如,在京城以南七十裏外的小尹村中,似乎是有位婦人快臨盆了。”

封晏舟的話說到一半,語氣突然變得像是在與這刺客拉家常一般,無比親近溫和,隻是眼底卻藏著一片瘋狂的血色殺意,“本王曾看過一本民間藥經,那書上講,若以嬰孩與其母的心髒入藥,可使人返老還童。嗬,本王倒是願意為當今聖上,獻上這麼一副良藥。”

徐肄聞言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怖的妖魔鬼怪。

這刺客首領抖了半天的唇,最後終於還是模糊不清地問道:“我、我若是說了,封王爺是否會……會放過我的家人?”

封晏舟點了點頭,“你若識相,這黃泉路上,自然隻有你和你的這群兄弟們相伴。”

徐肄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時就真的招了:“大約是一年前,十一殿下曾特意出宮來見梁大人,之後梁大人就開始暗中訓練人手,總共大約有百來號人。這次夏獵之前,也是十一殿下又來於梁大人密談,之後梁大人就命我帶上些人,去圍場趁機刺殺九皇子。”

“這一年中,每次梁大人與十一殿下相見,都不許旁人在,所以我也並不知道他們都聊了些什麼,隻是按梁大人的命令行事罷了。”徐肄說著,語氣變得有些急切,“我之所言,句句屬實,不敢再欺瞞王爺!”

封晏舟一時沒有說話,半響後才發出了一聲輕笑,釋疑了般地自言自語道:“原來,他真的也是……哼,倒是有趣。”

他說完又歎了口氣,好像是真的很惋惜似的,對正緊張地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徐肄說道:“你是個習武奇才,若是再給你十二年時間,說不準,你真能殺了本王。隻可惜,梁家太心急了,這次,便是將你這把好劍都給用折了。”

封晏舟說完,也不再向這個擅長隱匿、暗殺的刺客解釋,一轉身,便朝著離開地牢的樓梯走去。

魏宏跟在封晏舟後麵,請示道:“王爺,這三個刺客要如何處置?”

“給他們個痛快。記得把徐肄的首級收拾幹淨,讓人今夜就給‘梁大人’送去。”

封晏舟說完,就推開了暗牢大門,走進了滿園的潔白月光中。

把那一室的黑暗肮髒與血腥味道,統統都留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