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禩轉念一想,皇子們尚且年輕,九龍奪嫡還未開始,表麵上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場麵,或許這老九,還未被“自己”收服,仿佛一隻桀驁不馴的小狼崽子一般。
長眼睛的人都看出來,老九這頭小狼崽兒好像十足“看不上”自己,今兒個怕是來趁火打劫,趁病找茬兒的。
果不其然,老九晃著二郎腿,痞裏痞氣的開口:“八哥,我聽盧依道說你病了,危在旦夕,嘖……今兒個一看,你這不是生龍活虎的嘛?甭提多硬朗了。”
盧依道便是西洋來的外科醫師,老九胤禟小時候耳朵得過瘡瘍病,潰爛流膿,就是洋人外科大夫醫看好的,所以胤禟從小便對洋人的頑意兒和物什特別感興趣,還精通外語,阿哥裏麵唯獨他不需要翻譯官便可以和洋人溝通,加之他又喜歡結交,所以與洋人走得很近,但凡紫禁城和北京城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他的人脈最多,知曉得也是最快的。
雲禩不動聲色,仿佛聽不懂他尖酸刻薄的挖苦,臉上仍舊掛著溫和實則疏離的笑意:“多謝九弟關心,我這身子雖不說大好,但大抵也好了七八分。”
“呿1老九尖酸刻薄的鐵拳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沒有勁道,委實令他覺得無趣兒,反而沒了欺負人的快感和爽利。
不過老九並未放棄,再次開口找茬兒:“八哥,你這身子好了,是否……該履行承諾了?八哥說出來的話兒一向算數,怎麼的,這次賭輸了,便想做那市井潑皮一般耍賴?八哥說話不算數,這傳出去,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雲禩沒有原主以前的記憶,所以並不知老九胤禟說的是甚麼,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並沒口詢問。
老九胤禟果然是個坐不住的秉性,嘴巴閑不住,繼續挖苦道:“願賭服輸,八哥既然允諾了我要親手下庖廚,做一味稀罕的甜椀子,現在反悔,豈不是太遲了?如今八哥也好好兒的,可不能用病恙做借口啊1
雲禩心道原來如此,也不知原本是因著甚麼賭輸了,許諾了親手下廚,要知道這些阿哥皇子們全都遠庖廚,恐是一輩子也沒做過飯,都將做飯這種事兒看做下九流的行當,老九胤禟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寒磣自己。
胤禟還有話,笑著評頭論足:“你們家不是素來有禦膳總管的血脈麼?做個膳食甜椀子,也難不倒咱們八哥罷?”
老八是皇子阿哥,出身高貴,按理來說怎麼會有禦膳總管的血脈?這事兒還要從老八的母家開始說起。
很多野史和營銷號都“誇大其詞”了八爺的母家身世,說八爺的母妃出身低賤,乃是“辛者庫”罪籍出身,在宮中卑微猶如螻蟻等等。其實不然,辛者庫之中的確有罪籍,但也同樣有良民,八爺的母妃顯然就是這樣的良民,雖地位趕不上其他妃子,卻絕不低賤。
不過在老九胤禟眼裏,還是有嘲諷的地方,畢竟八爺的母妃一家,確實有人官至禦膳房總管,是從廚房裏走出來的。
“八哥若是還不想履行賭約,那就規規矩矩,恭恭順順給我跪下來,叩頭喊三聲爺爺,我九爺是個大度的性子,也就算了……”
老九侃侃而談,微微仰著下巴,露出一臉得意且咄咄逼人的模樣。
隻是他的話兒還未說完,得意也未得意完,便聽到雲禩用平靜的嗓音道:“甜椀子而已,這有何難?”
“甜、甜椀子而已?”胤禟實在“看不慣”他那雲淡風輕“假仁假義”的偽善模樣,“嘩啦1一收折扇,扇尖在手心裏“噠噠噠”的敲擊,又道:“別說的那麼簡單,我們說好了,這甜椀子,必須出自你手,不可假他人之手!且,九爺我甚麼樣的甜椀子沒食過?想來食過最是美滋味兒的甜椀子,便是聖上賞賜的葡萄幹青胡桃甜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