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盡一覺睡到了下午,醒來時——

她都不記得最後一次最長的發呆時間是什麼時候,隱約記得是在去年。

那時生命多荒蕪。

後來到了鄴城,開始著手絕色,忙碌的生活讓她遺忘了很多,再後來在樓西洲身邊。

依然忙,忙著讓他喜歡她,忙著纏著她,忙著撒嬌耍賴。

沒空矯情。

這一次發呆的時間長達一個小時。

她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想,是那些過往,瘋了一樣的往她的腦海裏跑,爭先恐後,擁擠如潮。

起床時,頭有些疼。

洗臉時,她對著鏡子,看著這張臉。

熟悉了25年的臉,此時看竟有些陌生,它沒有人的生氣,死氣沉沉。

你說那些男的喜歡她什麼呢,隻是這幅軀體麼?

不過一副皮囊罷了。

她厭惡透了自己。

厭惡透了!

…………

收拾好下樓,已經是下午五點,冬天天黑的比較早,這個時間院子裏的燈已經全部點亮,天將黑不黑。

雲媽看到了她,客氣的,“花小姐,您睡好了吧,飯好了,吃飯吧。”

薑磊也進來,點了點頭。

他對花盡沒有說什麼,但看得出來,他有事兒要問她,無非也就是問——她是怎麼受的傷。

花盡坐在餐桌前。

雲媽煮了一鍋濃濃的稀飯,裝在保溫盒裏,還有青菜。

花盡看了一眼。

“哦,這是一會兒薑磊拿去送給少爺的。”

“他醒了?”

薑磊,“中午就醒了,傷在大腿,不會昏迷太久。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吃飯,先拿去吧。”

雲媽去廚房。

薑磊坐在餐桌陪花盡吃飯,三菜一湯,都是花盡愛吃的。

她沒動,薑磊也不好動。

一會兒後,“不想吃啊?”

花盡氣息低迷,鼻間什麼都沒有,但就是聞到了稀飯的香醇。

“還有多的嗎,給我一碗。”

薑磊哦了一聲,去廚房,給她拿一碗出來,“樓總說你不愛吃這個啊。”

花盡嗯了一聲,“他給你說這個?”

“對啊,不是要給你買飯麼,我得避開。”

花盡沒有說話,喝了一口稀飯,依然——難吃,難以下咽,可她卻吞了下去。

“其實我們總裁也不愛吃稀飯,但是他胃不好,很多時候隻能吃清淡的,他沒得選擇,總裁也愛吃海鮮啊。”

花盡的嘴裏包著一口稀飯,就那麼包著——她含了半分鍾的時間才吞下去。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盤青豆炒蝦仁——想起來了,樓西洲從來沒有說過他不吃蝦,隻是每次他都在剝。

她驀然笑了下,她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隻是這飯菜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

薑磊送她去醫院。

沒有雪,隻有風。

這個冬天,風一直都沒有停過。

後天就是除夕,街頭人很少,車輛少了一大半,都回家過年去了。

車一少,街頭的雪融化的更慢,遠遠看去,蕭條的樹條、筆直的樹木中夾著雪花,這個世界仿佛是被蒙上了一層灰,這雪是唯一的色彩。

到達醫院。

15層。

門外有韓佐,也隻有他一個人,靠在牆壁,雙手抱胸,不知在想什麼。

他側頭,看著花盡,沒有笑,沒有怒,很平淡的視線,整個人有一股矜貴的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