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屋內一片漆黑,武青顏進了屋子之後,並沒有先找尋那黑衣人的下落,而是不慌不忙的點燃起了桌麵上的蠟燭。
“刺啦……”一聲的輕響過後,被黑暗籠罩的屋子,慢慢鍍上了一層橘黃色的溫暖光亮。
此時的黑衣人,靠站在窗邊,銳利的眼無聲的上下打量了武青顏一圈,見她平安無事,似鬆了口氣。
“情急之下,多有冒犯,還請姑娘見諒。”
武青顏靠在桌邊,看著他那隱藏在黑紗之下,輕輕漸動的薄唇,又掃了一下他那時刻充滿著警惕的眼,暗暗發笑。
這個世界有的時候還真是小的可憐,今日的事情,若是換成其他的女子,不要說會不會如此盡心的保他,就他那輕薄的一吻,怎是一句冒犯就能算了的?
黑衣人見她並沒有回話,也不再次開口求得原諒,轉身推開窗子,作勢就要翻越出去。
武青顏見此,歎了口氣,這事既然她撞上了,又怎能不管?上前幾步,趁著他的身子剛剛躍起,快他一步的又把窗子關上了。
“他們既然已經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你去那邊坐一會,等我把你身上的傷處理完了,你再走也不遲。”
黑衣人一個愣怔,冰冷的眼快速閃過了一抹溫潤,不過他卻再次伸手想要推開窗子:“一點小傷,無需勞煩姑娘,姑娘還是早些休息吧。”
武青顏剛消下去沒多久的怒火,再次一波接著一波的湧了起來:“我是大夫,隻有救死扶傷,沒有見死不救,你既然來了,就已經做好了叨擾我的準備,現在才怕連累我,是不是有些晚了?”她說著,也是再次伸手關上了窗戶。
可憐的窗戶,本來就有些破舊,在這接二連三的大力關和之下,鬆動的已經想關都關不嚴了。
黑衣人有些震驚的看著她,靜默了半晌之後,索性繞過她,朝著房門的方向走了去,似再不想在這裏多停留半刻。
“長孫子儒!你給我站住!”武青顏看著那快如風的背影,徹底暴怒了。
大半夜的跑來讓她摻和進了這平白無故的是非之中,現在風平浪靜了,他一個解釋都沒有的說走就走,屁都讓他給放了?
當她這是旅店?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前行的腳步,猛然急刹在了原地,長孫子儒有些僵硬的轉過了身子,眼中的不敢置信更濃。
他一身的夜行衣,整張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連說話都是變了聲調的,可饒是如此,她怎麼還是看出了是他?
武青顏笑的有些無奈:“別小看了醫生的嗅覺和觀察力。”
語落,她忽視掉他的震驚,轉身去提自己的藥箱,將紗布,藥酒,肉線和銀針統統準備好了之後,坐在軟榻上,拍了拍自己麵前的蒲墊:“坐下!”
長孫子儒聽著她這生冷的口氣,隻當她是生氣自己剛剛那冒犯的一吻,苦笑了一下,也不再掙紮,上前幾步背對著她,坐在了蒲墊上。
武青顏擰眉看了看他後腰上那還在淳淳流著鮮血的傷口,不再遲疑的起身,親自動手抽去了他的腰帶。
長孫子儒感覺到她在脫自己的衣服,身子不自覺的瞬間繃緊,下意識的想要站起身子,卻聽武青顏清冷的聲音,再次清脆響起。
“不脫衣服怎麼看病,難道你想我把你的傷口和衣服縫在一起?”
長孫子儒欲起的身子,再次坐實在蒲墊上,忽感後背一涼,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是把自己的衣服給扒了。
他知道她生氣自己那個情急之下的吻,卻也不想再開口解釋什麼。
武青顏倒是沒想到,看似文弱的長孫子儒,衣服下卻隱藏著如此精壯的身材,臂肌,腹肌一塊也不少,在燭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垂眼朝著他的後腰掃了去,那被利刃切開的傷口,已經變成了黑紫色,武青顏擰了擰眉,這下麻煩了。
“可能會有些疼,忍著點。”她說著,掏出了藥箱裏特製的手術刀和麻醉針。
看他傷口的顏色,應該是中毒了,雖然她有麻醉針,但藥理肯定是不如二十一世紀提煉的那般精粹。
長孫子儒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輕輕動了動唇:“開始吧。”
武青顏知道這毒拖不得,也不再耽擱,先將麻醉針紮在了他的脊椎上,等了半晌差不多起了藥效,才對準他的傷口,落下了自己手中拿著的刀。
時已至深,大雨過後的夜是寂靜的,疼痛難忍的長孫子儒,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麵頰低落在胸膛,剛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朝著窗外望去,卻隻見一抹幹淨的手帕,覆上了他的額頭。
武青顏一手繼續給他剮爛肉,一手輕輕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她一直以為長孫明月就夠能忍受疼痛的了,沒想到長孫子儒也不是泛泛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