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阿龍拎著箱子走進巷子來的時候,魯家嫂子正和幾個鄰居在拉扯閑話,她們都在談論昨天晚上範文雄與阿雨、阿龍之間衝突的話題。魯家嫂子說;人家沒有送禮物給他們,就把人家趕到大門外。他們要是看到人家給了吃的、穿的、用的,光鮮貨。那個勢利的女人,保證會笑臉相迎,有錢的人家,一落魄比窮人還要沒有良心。小青年在巷子口等阿雨,半天都沒有叫人家喝一口水。範家人的眼睛都長到額頭上去了!
就算那個小的沒有一點人情禮義;那兩個老的也不是個東西、無論如何也要站出來說句話。哪裏容得那個霸王做主!這真是老的糊塗;小的不講理、一家人越來越不像樣。
你說他家窮!在這條巷子裏;又有多少人家的日子比他家好?長著一雙小眼睛!隻容得下自己好,看不得別人家好。那道大門,要不是解放,你我哪裏進得了那個大門?大家七嘴八舌的談論著。都在為阿雨打抱不平。
大家看在範老爺子是個讀書人,還給個麵子。要是看在範文雄那個德行樣子,連鬼都不去他家看看!那個小貨生著個倒黴失時的命,卻長著個做一品大員的心。
魯家嫂子神氣活現的告訴大家;今天阿雨同學的妹妹來看阿雨,範文雄一看來了個小美人,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突然來了個大轉彎,立刻圍著人家轉前轉後,你們沒有看到那個醜樣。把他祖宗八代的人都丟盡了。人家小姑娘又不理他,他死皮賴臉的粘住人家。就是不讓人家回去!小姑娘走到巷子口,他還是不讓人家走,纏纏拉拉的幾個回合,才放人家回去。那個讒樣,哪裏還像個讀書人的樣子?魯家嫂子眉飛色舞的說著;一邊還做著模仿範文雄的樣子。聽得人津津有味,不住的問;誰家的姑娘有如此的姿色,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要叫我們看看。
魯家嫂子說她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但是誰見了都會誇!大家都說江家的姑娘全城難找出第二個?這個姑娘一點點都不比她差,各有各的風姿。江家姑娘有大家之氣、這個姑娘是機靈俏麗,活脫脫的一個轉世的紅娘。
魯家嫂子說;這個小子今天晚上又睡不著覺。床幫又要被他敲得梆梆響。大家在魯家嫂子詼諧的描述中樂不可支。
魯家嫂子看到阿雨,阿龍走進巷子、連忙擱下說閑話的人,向阿雨、阿龍迎上去。
在陽光的照耀下;阿龍一件橄欖綠的西服,窄袖、緊身、淺黃綠的格子襯衣,一根淡黃撒銀點的領帶。灰棕色低腰收臀的褲子、深咖啡色的皮鞋、腰間一根黑黑的皮帶鬆鬆的係著、金光閃閃的帶扣特別耀眼。貴家子弟的風範讓人一覽無遺,但是他那不溫不火的氣質,卻又讓人覺得不難親近。再加上他那朗朗爽爽,晴空一色的麵容。和那拎在手裏沒有見過的名貴箱子,魯家嫂子恨不得要把他拉近自己家裏。她心裏又在嫉妒起大舅媽,不長眼睛的死貨,這樣的人不讓進門,你還有誰放進門?
阿雨看到魯家嫂子,想和她打過招呼後,就到外公家裏。誰知魯家嫂子攔住阿雨不讓他走,她的眼睛一直沒有從阿龍的身上離開。她不想放過機會,一定要與來自寧江的闊少爺拉上關係。她心裏明白,過慣了花天酒地的少爺,你隻要死皮賴臉的纏著他,得到的好處當然不在書中交代。
魯家嫂子客氣的對阿雨說;阿雨你來了朋友,怎麼不和我說一下,弄得你深更半夜不得太平。大家都是左鄰右舍,理應有事相幫,你何必把箱子放在林市長的家裏,順便放在我家就行,人家知道了,要怪我不親人情。小事不要驚動林市長,這不是小事大做了。
阿雨苦笑了一下問她;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不知道,就隔著一個門。你與範文雄叫勁的時候,我在家裏聽的一清二楚。本來想出來做和事佬,又怕那個不講理的東西讓你下不了台。我就沒有出來,我在門縫裏看到你和林映森一起去他家的。範文雄怎麼又肯讓你和朋友住到他家裏?魯家嫂子追著問。
“我也不知道,肯與不肯都是他的事!他怎麼說我就怎麼辦?”阿雨說完就要走。
魯家嫂子仍然攔住他問;“這位少爺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親戚?”
“都可以算!雖然不是兄弟,比兄弟還要好!”阿雨對阿龍說;她是鄰居、也是個熱心人。
阿雨放下手裏的箱子,從袋子裏拿出錢遞到魯家嫂子的手裏;“我朋友從寧江來,匆匆忙忙沒有帶東西送給你們,真不好意思!我送你一點錢,請你去買一些水果,算是我與阿龍的小小心意,謝謝你一直都在關心我。”
魯家嫂子樂的隻是笑,她不客氣的收下錢說;你真客氣,我大大小小的光沾了好多次,實在不過意。你的朋友來了,在他家不方便,就來找我。想吃的、喝的啥、都對我說,你把我當知心人,我才高興!真是兩個標致極了的人。魯家嫂子一半是客氣話、一半是真心話。在這樣的時代,像阿雨這樣大方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阿龍看看魯家嫂子心裏也好笑,他放下箱子,爽快地從皮夾子裏拿出錢放到魯家嫂子的手裏;鄰家媽媽好!謝謝你對阿雨關心,我心裏也感動。這錢請你收下,算我一點心意。
魯家嫂子眉開眼笑,她連忙把錢塞進口袋,要阿龍把箱子放在自己家裏。說範文雄不肯、我家裏好放呢。
阿雨連連搖手;不要、不要、我們的事你不要擔心。箱子放在我房間裏沒事的!
在一旁的人看的眼紅;怪不得魯家嫂子眼睛都盯在阿雨的身上呢!幾句話一說,就大大的進財;阿雨,我們在一邊看看也得沾沾好處。我們吃不到甜果子,弄幾塊糖甜甜嘴也是應該的,都不能偏心那一個,無心了這一個。
阿雨連說是、是、是;從阿龍的皮夾裏拿錢遞到說話的人手裏。拿到錢的人說;真真是從寧江來的人,氣派就是不同。阿雨、阿龍拎起箱子就朝家門口走去。
阿雨、阿龍轉過身還沒有走幾步,沈主任就在後麵喊起來:”阿雨!你拿箱子好長的時間,把我好等!”阿雨實在無奈,這好放下箱子,轉過身說;“沈主任,我們的事都辦好了,你就去忙自己的事。”
章啟弘站在沈主任的身後,不住的向阿雨遞眼色;“阿雨,你真有人緣,我和升主任一直都在等你,他說不把你安頓好了,不放心!”
阿雨在心裏歎氣,臉上笑著;“謝謝你,你放心吧!”
“哪裏呢!那個不講理的東西,我不在他又要翻臉。來!我幫你把箱子拿進去!”沈主任跑到阿雨的身邊,從他的手裏就要拿過箱子。阿雨推開他的手;“不用!謝謝!”
“你還與我客氣,那就見外!我就是要做給他看看,我一向服軟不怕硬!那個再對你橫眼睛豎鼻子,我有好顏色給他看。”
是的!他為阿雨說了話、還沒有得到好處。章啟弘與他去了百貨店裏,香煙、酒都給他拿了、又塞了洗澡的錢,他仍然不肯離開。說什麼也要把阿雨安排好了才走,要不他不放心。他的用心章啟弘一清二楚,卻又不好說他,一塊年糕,沾在手上摔也摔不了。
沈主任從阿雨手裏硬是把箱子拿過來!箱子出乎他的意料,沉甸甸的幾乎要從他的手裏滑下來。他微微的欠一下腰說;“呀!這個箱子真的好重,裏麵是什麼東西?”
阿龍朝阿雨瞪了一下眼睛:“你怎麼讓沈主任幫你拿?還不自己拿!”
阿雨連忙從沈主任的手裏把箱子拿過來;“沈主任!你太熱心了,啟弘哥哥、拜托你照應一下沈主任。”
沈主任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阿雨、阿龍手裏的箱子,他看出阿雨的態度有些生硬,仍然追住他問:“哎呀!箱子好重,裏麵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