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尚主編撞上直男審美(8)(1 / 3)

“鮑勃”並非是他真正的名字。但他想時尚界裏總有不少個“鮑勃”,就像理發店裏總有無數個“托尼”,所以他開始使用這個名字。

而他選擇這個名字也正是一個宣告:告別過去的人生,來到夢想中的時尚界。

這很困難,他想。一個沒有成績、卻有年紀的不知名設計師在這座城市裏仿佛螞蟻群中的工蟻,能得到的機會寥寥無幾,甚至還不如一個便利店的收銀員。

他向《Vogue》的時尚基金投過簡曆,卻收到了“不符合要求”的回複,其他的時尚比賽,他亦一一铩羽而歸。人們反複告訴他:時尚界是商業的產物,純粹的藝術無法在此生存。要麼改變你的風格,要麼改變你的行業。

這時有人便用開玩笑的語氣道:為什麼不來我們雜誌試試呢?我們也有一樣的基金會。

“可你們太年輕……”他有些遲疑,“你們的風格也……”更偏向於時尚的娛樂性,而非時尚的專業性。

“可你知道我們主編自身的鑒賞能力。而且你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

於是他告訴自己,就一次,再最後嚐試一次。

友人笑著對他說:“但不管怎樣,和他見麵時一定要誇誇他的草好嗎?”

鮑勃:“……”

他不是很理解這一句話,直到他帶著自己的設計圖,在前麵同樣為此而來的年輕人沮喪的表情裏,緊張地走進了格萊尼斯的辦公室。

“所以你想要成為高定係列的設計師?”格萊尼斯用很快的速度看過他的設計圖。

隻有在這樣近的距離下,鮑勃才真正意識到,和大部分流出的秀場圖和街拍照裏一樣,這是個擁有驚人美貌的男人,皮膚光潔幾乎看不到毛孔,五官精致而臉小得驚人,身材也超過平均水準,仿佛“偉岸”“俊美”一類的詞正是為他而生的。但這依然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這也是個典型的“時尚雜誌主編”——表情冷淡、語氣也少有起伏,並且厭煩向他人解釋。

“不、不……”他的手心裏都是汗,發現就算在麵對安娜·溫特*時都能忍下慌張大談創作理念的自己,在這個人麵前卻總被對方的氣勢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至少安娜還會在他講述的時候做出一點回應。

在結巴了好幾秒後,他在褲子邊上擦了擦手,聲音變得沒有底氣,“我隻是希望、希望能在我喜歡的行業裏養活自己……並且不要改變我的風格。”他指了指自己的手稿,“這麼多年來我對時尚的核心理解都沒有變過。我想要把愛好變成我的工作,但我也不希望為了進入這個行業而改變我的堅持。”他變得絕望,感覺到自己說了一大段必然要被否決的“新人傲氣”。

格萊尼斯放下手稿,自他進入辦公室以來抬眸看了他第一眼,藍色的眼睛顯得十分冷淡,“所以你覺得純粹的藝術對於你的時尚是必須的。”

“是、是的。”他已經不抱有希望了。這基本是他被拒絕了成千上百次的最主要理由。可他還是說不出來“我願意會按商業需求改變我的作品”。

“不。”於是格萊尼斯也說,“我理解你的堅持。但,不。”

鮑勃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塵埃落定,苦笑了笑,“好的。”他拿回自己的設計稿,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我想這也是……理所當然。”他已經開始考慮接下來要去什麼超市,或是什麼工廠應聘了。

他看到了擺在格萊尼斯手邊的水晶花盆,突然想到了那位友人的話。他再次意識到了這次見麵自己的慌張和失敗,但現在一切也沒有意義了。他不帶任何恭維意義的,語氣平常地開了個玩笑——鑒於這有可能會成為他和格萊尼斯的最後一次見麵,“您的植物看起來比現在的不少模特姿態更好。”這絕對發自真心。鮑勃從未見過這樣光是靜靜地待在盆子裏,都顯得比尋常植物更有生機的草——像是下一秒它就會忍不住爬出來似的。

格萊尼斯首次放下了一點冷漠,“是的,”他甚至帶著幾分溫和來讚同,“他很有天賦。”

在他就要離開那扇玻璃門以前,他聽見身後的格萊尼斯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問道:“你隻想要堅持自己風格的同時,能夠養活自己對嗎?”

“是的。”他有些不解地回頭。

“而你也不在乎為了什麼而設計、或者進入什麼樣的時尚大牌?”

鮑勃無奈地聳了聳肩,“即使我想,也不會有機會吧。”

“嗯。”格萊尼斯冷淡地應了聲,可在鮑勃露出苦笑以前,他卻抬起了頭,“你擁有天賦,但你現在還不適合時尚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