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嚴重……”能回答這個問題的植物多到了快讓肖源崩潰的地步,它們從很多個地方傳來最新的消息,“到處都是血……”
“人類……太多了……”
“狼……隻有一個……”
肖源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在原地停了停,“啪!”他用葉子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在睜開眼前,擔憂與焦慮已經被藏到了深處。“告訴我狼在哪兒。”
他變回人類,飛快地穿好衣服,沉默向植物指出的方向全力狂奔。
在奔跑的時候,他聽見了身後傳來了更多狼的嚎叫,獸人們已經出穀與獵人相遇了。但肖源知道,就如同對此毫不知情的格萊尼斯和他,那些在山穀裏與世隔絕地生活了太久的獸人們,一定不知道在寂靜的深夜裏,從人類的手中如神明般能重複發出雷霆巨響的武器是什麼,也不會知道,這場原本屬於自然界公正的廝殺,在這些武器的介入之後,就將成為單方麵的屠殺。
是他對這個時代的發展太過想當然,忽略了這個可能。但眼下他沒有辦法再去警告獸人們。
在上個世界的時候,他曾思考如何在師哥師姐與格萊尼斯之間做出選擇,天平還隱隱往前者一端傾斜。但現在,他可以不需要做這個選擇題,那麼,在他的天平上,格萊尼斯一人便能遠超過其他所有人的總和。
在他奔跑的時候,有不少樹枝劃破了他的腳掌、手臂與臉。但這些傷口在這一路上濃重到幾乎能化作實體的血腥氣前隻能算微不足道。
每一步踏著血與屍體的往前,都是一場更深的絕望與恐懼。直到到達終點以前,肖源的大腦都空白一片,等到他在格萊尼斯的身體前無力跪倒的時候,才發現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不剩什麼了。
肖源動作輕柔地伏倒在眼前的狼身上,過了一會兒才聲音沙啞幹澀到幾乎不能聽清地低聲說道:“他沒有死。”
“快了。”係統回複。
肖源起身檢查格萊尼斯身上猙獰的傷口,抿緊唇,“我知道。”他拿起藥瓶的手一直在顫動不已,不得不用另一隻手捉住手腕才勉強穩住。
“不夠。”他的聲音很輕,最後一條紗布也用光了,而格萊尼斯身上卻至少還有兩處傷口在空氣中暴露出肌肉層,湧出大量的血液。
他跪在狼的身前,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捂住臉,“……沒有辦法。”他如同耳邊私語般低聲道。他不敢隨意搬動,也找不到能幫助自己的人。狼身上的傷口太多、太深,即使放到現代都是難以存活下來的重傷,更何況還是眼下這個“放血醫療法”盛行的時代。
獵人是敵人,獸人在戰爭。寂靜的林中如今隻剩下他與格萊尼斯,在黑暗中無聲地迎接一個絕望的結局。
“……你不是說,我的金手指是什麼魔法植物嗎?”肖源低聲道,一隻手輕按在狼的皮毛上,感受越來越微弱的身體起伏,在這個時候反而思路變得清晰起來,“按照你之前說過的所有規則,沒有哪一條說過小任務的失敗會導致最終任務的失敗。”
“我的主任務是讓格萊尼斯逃過那個主世界自己的追殺。也就是說,”他深吸一口氣,“你們不能讓他因為其他的原因死在這種地方。”肖源此刻很有幾分格萊尼斯麵無表情時的威壓,“你們一定有挽回的方法。”
“您知道我們的規則。”係統語氣平靜,毫無被挑破的意外或絕無此事的否認之意。
肖源咬牙冷笑了一聲,“自己尋找是嗎?”
“不,是另一條。”係統道,“一切協議以等價交換為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