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倦地放空了思緒。一醒來就接連不斷的測試讓他幾乎沒有時間喘氣。直到現在能安靜地躺下來後，他才意識到這股從心髒裏傳出來的疲累。
這個房間的窗戶開在天花板上，整個像個貼在地上的半個雞蛋。窗外有青綠的極光在夜空中變幻，光芒逐漸點亮了格萊尼斯閉緊雙眼的睡顏。
肖源看著那張熟悉的側臉，心髒卻緩緩地沉入了海底。
所幸的是，他這一次，這麼快地就找到了他。不幸的是，這又是一個新的格萊尼斯。
他遠沒有向格萊尼斯發誓時表現得那樣勇敢。在第一個世界結束時，他也憤怒過、咆哮過、崩潰過。在第二個世界見到那個國王時，他卻也隻能卑微地請求，無謂地擋在格萊尼斯身前，其他什麼也改變不了。
對於格萊尼斯來說，那已經是上個世界的事情。而對他來說，那還是上一次閉上眼睛前的事情。
格萊尼斯曾為了那個夜晚的失去而痛哭自己的無能為力。而他的無能為力卻必須一次，又一次，瘋狂、痛苦、深重地重複與重複。
絕望在肆虐。
“我還有沒有可能……”肖源哽咽了一聲，他看著被極光在身體上遊蕩的格萊尼斯，輕聲問道，“如果我根本沒有能力救他呢？如果你們一開始就選擇的是錯誤的人呢？我沒有辦法帶他逃離，我也沒有辦法真正地拯救他。”
“我們並不強求您每一次都成功。”係統道，“我隻希望您，不管之於我們的協議，還是對目標的感情，請每一次都竭盡全力。”
肖源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把自己蜷縮了起來，“……我會的。”
“那麼，這是這個世界的支線任務。任務內容為：幫助本世界目標恢複身份。執行難度為：A級。執行要求為：強製。請繼續努力。”
肖源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躺在格萊尼斯的身側——被兩個透明、卻堅固的玻璃罩相離。
“……G型37124，您的意識恢複測試已通過。恭喜您，您的認證係統已升級為向導/一級，相應權限與通道已全部打開。”
格萊尼斯揮開眼前的屏幕，一隻腳曲起，而一手放在膝蓋上。他隻鬆鬆地披著一件病號服，露出上半身纏滿繃帶的精壯軀體。他埋頭在手臂間，也看不清麵上的神情，說話時的聲音沙啞得仿佛已經幾年沒有說過話，“……向導？”他低低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您與您的量子獸聯係已中斷，建議盡快重新建立，以防新生量子獸脫離主人後，暴露於人類世界過久而自愈力下降。”
格萊尼斯微抬起頭，興味地挑眉一笑，“哦？我的量子獸？”
“您的量子獸為最為罕見的類人型。”AI說道，“已被特別列入第134號S級量子獸。在您前往向導學院進修時，SGP係統將與學院教授一同為您的量子獸定製專門訓練課程，您可自由選擇訓練最終目標。”
“您可檢閱您信箱中的向導守則與學院招生指南了解更多信息。”
格萊尼斯從床上站起來，赤腳緩步走到肖源所在的防護罩前，明明腹部的傷口已經達到了可能致死的地步，卻仿佛沒事人一般連眉頭都未皺一下，“這就是我的量子獸？”他俯身近距離地觀察。
或許是太過疲倦了，加之受了重傷，肖源自這次睡著後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量子獸不會說謊。”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眼神卻十分冷漠，“是嗎？”
“經判定，它身上的傷口與您的傷口幾乎一致，來自同一武器穿刺的可能性達到9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