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 神明創造了兩個性別。
但他並未就此駐足。
在分離性別的第二天，他又給予了一部分人類以超越單一生物的天賦, 將另一個世界的生物交付給他們，成為摯友、戰友與力量。聽起來這仿佛是神的寵兒。
但實則正如男人與女人，神以放置缺陷來製造互補。力量更強大一方被剝奪常人的精神平靜, 能給予寬慰者卻必須隻能與哨兵結合，否則, 即是結合熱造成的悲劇。
人類自己，後將兩方稱之為：哨兵與向導。
——
極光之下, 卻有雪絮不斷飄落。格萊尼斯在外裹著一件厚重的黑色衝鋒衣，緩步走在被雪染了一層薄薄純白的山路上。他沒有說話, 周遭荒無人煙, 一路上隻有他的靴底踏在雪上的“沙沙”聲。冰封的湖麵倒映出極光的淺光與他踽踽獨行的身影。
肖源坐在他的肩上，用手勾著他的一縷卷發。
“這裏為什麼沒有其他人？”他輕輕地拉了拉那縷頭發。
“這裏？”格萊尼斯的聲音透過高高的衣領傳到雪地上，他低聲嘲了一聲, “這裏是整個星際最荒涼、最邊境的地方。”他微仰頭看了一眼照亮了整片黑夜的極光，眼睛裏混雜著難以描述的情緒，“你喜歡這束光嗎？”
肖源點點頭, “喜歡的。”是小草精的形態時, 他平常清亮元氣的聲音就會變得充滿奶氣, 搭配嘟嘟臉上認認真真的表情簡直叫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而這個世界的格萊尼斯顯然不屬於這部分人——這可以說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要知道前兩個世界，不說一看到小草精就心跳加速、理智融化了，也能算得上一看見小草精就深深地放進心裏的在意。這個世界的格萊尼斯滿臉冷漠地看了肖源一眼, 語氣平淡地解釋，“是輻射。”
“你可以看作……是被聯邦利用來阻止敵人的保護層。沒有保護裝置地進入，其存活率幾近百分之百。也有傻子來試自己是不是那種受了輻射反而分化的天才。其他哪有人會來？”格萊尼斯自嘲地笑了一聲。
“那你呢？”肖源看著他，輕聲問道，“你為什麼來到這裏？”
格萊尼斯垂眸繼續走著，不說話。
肖源輕扯了扯他的頭發，黑色的眼睛常有淺淺的水光，“我們還要在一起很久……我遲早會知道的。”
格萊尼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在雪地的風聲中，他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淹沒，“這是個好去處。”
他停頓了一會兒，才輕聲補充，“對想放棄的人來說。”
肖源睜大了眼睛，“……放棄什麼呢？”
格萊尼斯轉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微勾了勾嘴角，“自己。”他平靜地說道。
肖源張了張嘴，抓住格萊尼斯頭發的手漸漸鬆開了。
格萊尼斯沿著蜿蜒的雪路走了很久，就連被帽沿遮住的額發上都結滿了雪。肖源心疼他的傷，輕輕拉了拉他的頭發，“我們要去哪裏？”
“人類聯邦的中心城市——埃忒爾。”
肖源眨了眨眼，“希臘神話中的太空之神，眾神的天堂，世界的靈魂。”
格萊尼斯淺淡地笑了笑，“你知道不少。”
“我知道不少。”肖源一點兒也不害臊，用手點了點他的耳垂，“不知道的也有很多。我們可以交換，一起前進，一起尋找答案。”
格萊尼斯卻隻搖了搖頭，“你想知道什麼？”
“我們為什麼要去哪裏？”
“按照聯邦最高法，所有分化成功的哨兵與向導，都必須在完成分化的一個月內趕到相應的學院進行強製性學習與管理。”
“哨兵……向導……到底是什麼？”
格萊尼斯轉頭用一種難以揣測意思的眼神看他，卻又並未露出任何叫人生疑的表情，平靜地為他解釋。
在格萊尼斯不急不緩的聲音裏，他們終於走到了雪路的盡頭。
“我們現在做什麼？”
“等。”格萊尼斯站在雪中，頭頂是極光變幻，腳下是冰層照映，白色是雪，而深色是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