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回來的。”男人背著手，麵目深刻如刀削，與格萊尼斯完全屬於不同的風格，“即使會被列入叛逃向導的通緝名單，你也不該回來——以這樣的身份，以……”他歎了一口氣，“類人形的量子獸。”
格萊尼斯沉默了會兒，轉而抬頭諷刺一笑，“你敢這麼說，隻不過是仗著自己是一個哨兵。”
身著軍裝的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一個尚未與任何向導結契的哨兵。”
格萊尼斯咧了咧嘴角，眼神卻冷得仿若寒冰，“不要說這種惡心人的話。”他的聲音很輕，譏諷的語氣卻半點不少，“我才剛吃過早飯。”
男人並未把他的諷刺放在心上，頗為放鬆地抱手道：“你從來不是一個堅強的家夥，小子。一個人流放在外，體會家族中落、被人背叛，從人類的巔峰跌落最肮髒的低穀的感覺……不好受吧？”他挑高眉，微俯身意味深長，“我已經能想象出你除了哭、自暴自棄、怨天尤人，什麼也做不到的怯懦模樣了。”
“看來是真的很久不見了，”格萊尼斯無所謂地走上台階，與男人站得很近，卻並未有半分被壓製的模樣，“連我家傭人那個隻會偷竊的下賤種子，也會用成語了。”
“強裝自己的血脈高貴很難吧？”格萊尼斯一反之前仿佛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喪氣模樣，滿懷惡意地咧開嘴，“勉強裝出自己受過多少教育的模樣，很難吧？”格萊尼斯挑眉，如蛇嘶嘶地輕聲道，“講到底，你真的知道這些詞語的意思嗎？”
“請教你的前主人也不會多麼丟臉。畢竟——”格萊尼斯彎了彎眼睛，“又有誰不知道你‘殿下’的名號，究竟又是怎麼偷來的呢？”
“你！”男人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前襟，終於麵露恨意。他的量子獸也瞬間翻身起來，爪子在地上刨動中，對格萊尼斯威脅地咆哮。“你還弄不清楚情況？”他咬牙一字一頓，“你還以為你是過去那個就算是廢物，也被眾人仰視的殿下？你現在就是一個——”
“落敗的渣滓。”格萊尼斯麵無表情地扯開他的手，理了理衣領，毫不在意地看他，“然後呢？”他的眼神裏，毫無波動。
男人緊緊地攥緊了拳，看他時的眼神幾乎要溢出火來。他未轉身，徑直甩了想要衝上來咬斷對方脖頸的鬣狗一巴掌。
“你還不知道擁有類人形的量子獸在這裏意味著什麼，是不是？”男人並未花很多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輕聲道，“我很期待，你來跪著求我解決結合熱的時候。”而他身下的鬣狗卻露出了一雙無法掩飾的獸的眼睛，中間寫滿了記恨與陰霾。
格萊尼斯從他身邊徑直走過，冷笑了一聲。
玫瑰窗斑駁的影子投到他的身上，冰冷的麵具又重新回到他的臉上。格萊尼斯緩步走過奢華的走廊，光滑的瓷磚反射出他的身影。牆上各位校長的照片或威嚴、或親和地注視著來來往往的眾人。
他停在其中一張相框前。這是這裏頭罕見的一張未放照片的相框，卻並非唯一一個。
一整個家族——
一整個曾經聯邦中最顯赫、最為人恐懼的家族，一直在兩個學院都任職名譽校長的家族——
以最決絕的方式被從聯邦的曆史中生生抹去。
隻留下這些空白的相框，用金子做的奢華花紋，框著那些失敗者空白的臉。
格萊尼斯看著裏頭倒映出來的自己的臉，仿佛機器人般，僵硬地動了動自己的嘴角。
在過去，他來到這裏，以普通人的身份，以殿下的名號，以名譽校長的頭銜。
而現在，他以向導的身份來到這裏，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之一。
那個自己找上門來的人形量子獸，遲早會知道，選擇他的決定將是它來到人類世界後，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最大的錯誤。
格萊尼斯轉身，往走廊深處走去。
而至於那個總被懷疑智商的量子獸……
“哐當！”“框當當當——”“嘭！”
“啊……”肖源躺在一片狼藉裏，痛得抱住自己的手臂直“嘶”。
他越想越生氣，質問係統，“你們怎麼做的金手指？變身了也沒有一個提示。”
想想看，一個拇指大的白胖小娃娃，從桌子上鼓起勇氣，費了天大的勁兒才抓著桌布“哼哧哼哧”地爬了下去，萌吧？拇指小娃娃披著小小的手帕巾，光腳從地上“啪啪啪”地跑到茶幾麵前，仰高了長著玩具似的微型小苗苗的腦袋，吸溜了一下口水，萌吧？小娃娃踩著茶幾腿上的花紋，“嘿咻嘿咻”地拱著小屁股，費了吃奶的勁爬個“珠穆拉瑪峰”，就為了一小顆桑葚來填個肚子，萌吧？
拇指小人終於爬上了金屬的水果盤，累得喘得像個老黃牛似的，但終於亢奮地舉起了自己的勝利果實——桑葚，就在放進自己嘴裏的前一刻，隻聽“砰！”地一聲，拇指小人變身一米八大男人，徑直砸碎了整個木頭小茶幾，順道扯著沙發布，一路把沙發上的電子產品全部砸到了自己身上，摔了個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