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普通人也好。”花匠搖搖頭,“做哨兵或向導,實際並非像你想的那樣光鮮亮麗。”
“可對於我來說,做普通人就是不對的。”小格萊尼斯十分倔強,“如果我不是普通人,我就不會被父親一直忽視、被府裏的人都當做透明人;如果我不是普通人,我就能和他一樣去很多的地方、學很多的東西,不用每天被關在這個小房子裏給植物除蟲。如果、如果……”他想到自己甚至隻能叫親哥哥“大人”,就不禁悲從中來,“對於我來說,做普通人是沒有價值的。”
“不是身份讓你擁有價值,是你的心靈、你的作為……算了。”花匠勸了幾句,看著他故意捂耳朵的模樣,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就是這之後不久,那群人找上了他。
“如果我們告訴您,我們正在研究怎樣消除普通人和哨向的區別呢?”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他虛擬形象的對麵。
“真的嗎?”在這會兒,戒心對於格萊尼斯來說還是一件稀罕事。
“我們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也可以向您展示一部分成果。”那些複雜的算式仿佛天書般在格萊尼斯麵前閃過。但真正打動了他的,不過是資料末尾的“目標成果”裏那寥寥幾句“毫無哨向基因的普通人,在成年以後,也能進入分化期,擁有自己的量子獸”。
格萊尼斯塞在衣兜裏的手漸漸地攥緊了,“那你們找我做什麼?所有人都知道,我隻不過是父親的一個小錯誤,沒有人會把我當一回事。”
“馬上就不是了。”帶著麵具的男人意味深長地說道。
第二天,他的哥哥,攝政王唯一的繼承人,因乘坐的飛行器意外爆炸,當場死亡。
第二個月,被所有的權威醫生判定為沒有可能再擁有另一個孩子的攝政王,宣布格萊尼斯為自己的新繼承人。
他本可以告訴父親那個男人的事情。但突如而來的權力遮住了他的眼睛。
不是一個富人家的小孩,不是一個稍有力量的官二代。他清醒地意識到,如今在整個聯邦裏,除了他的父親以外,所有的人都隻能以他為先。哪怕是太子,也得照樣屈辱地低下頭顱。
他深呼吸,堅定地握住了權杖的上端,並不願鬆開手。權力的感覺驚人得好。尤其是對一個在自己家中被當做透明人的孩子來說。
“我命令你,”格萊尼斯聲音微微顫抖著,頗為不熟練地對那個男人說道,“我會用家族的一切力量來支持你們。但你們必須讓我——”
“我明白。成為向您父親一樣的哨兵是嗎?”
“不。”格萊尼斯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眼神堅定,“成為比他更強大的哨兵。”
——
“我問了。”小草精扒在窗上。他的個頭太小了,蹲著貼在窗戶上時,就是上頭講課的老師也很難發現。“多的他就不肯告訴我了。”
“‘挑選季’也好,‘狩獵季’也好,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主人在離開這個星球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
坐在靠窗邊位置的量子獸是一隻鬆獅犬,它是學院裏最高級別量子獸班的學生,和自己的主人一樣,已經在這個學院裏待了七年了。
像肖源一樣能說出人類語言的量子獸極其罕見,除了與自己主人、其他量子獸直接精神交流以外,很少有其他人能明白它們的語言。但不知怎的,作為一隻假的量子獸,肖源卻也能和其他量子獸發生直接的溝通,還能在一開始見麵時就收獲量子獸的好感。
高年級的年長量子獸也不例外。
莫拉說得極有道理。小草精趁格萊尼斯又一次去了醫務室的時間,偷偷溜了出來。還是量子獸與量子獸之間交流起來更輕鬆——大家都知道,量子獸是不可能說謊的。
鬆獅犬叼著肖源送來的餅幹哼哧了幾聲,“詳細我也不了解。但那個時候,在我和主人剛入學兩年的時候,當時馬上就要畢業的哨兵和向導前輩們,一起舉辦了一個活動。”
“什麼活動?”
“對我們這些低年級的學生說的是‘狩獵’。不過那個時候,主人正好去埃特爾星球上見親戚,所以就知道得更多一些……根本不是‘狩獵’。不,應該說,”鬆獅犬撓了撓胖嘟嘟的肚子,顯得很苦惱的樣子,“是不一樣的狩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