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源抿住了唇。現在就是這樣：如果沒有被統一保護的向導身份，格萊尼斯就會被首都的這群家夥毫無顧忌地繼續“狩獵”，在失去了財富、權力、家族過後，這回或許隻剩下了生命可以被奪走；可若是繼續保持哨向的身份，那個糟糕的組織就會找上門來強行讓格萊尼斯接受“分離”——一個至今仍未成功過的手術。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在於，除了他們倆，還沒有人知道小草精並非他真正的量子獸。
“你怎麼還笑？”肖源都在這邊急得不行了。
格萊尼斯淺笑一聲，往前走了幾步，靴底與白雪摩擦發出“沙沙”的腳步聲。他連狼和肖源的兔子一起抱進懷中，笑了笑道：“就算就此葬送一生也無妨吧？”
盡管他笑得仿佛毫無陰霾的模樣，卻讓肖源攥緊了拳。格萊尼斯撫摸著狼的皮毛，穿著黑色的長風衣站在雪中，他英俊得過頭，卻也消極得過頭，“我想過複仇。”
“想過殺戮、想過奪回自己的一切，或是奪走他們的一切。但當我真正喪失一切，走進極光之中的時候，我意識到能否成為哨向已經沒有了意義。”
“即使我真的能重新回去，甚至走到國王的位置……擁有整個聯邦對於我而言，依然隻是獨自一人的旅程。”
“權力的滋味建立起屏障，財富的龐大無法與人分享，複仇的成功帶不回任何一條已逝的生命。”格萊尼斯語氣平靜，“在當下選擇等待終結，或者在努力後等待終結，沒有分別。”
肖源的表情顯得難以置信，他沉默了許久，半晌才輕輕地說道：“……那我呢？”
“我不能成為你活下去的意義嗎？”
格萊尼斯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你很好。”他說。
“在那件事發生以前，許多人對我說‘喜歡’，對我說‘我發誓不管發生什麼，都會陪伴你到最後’。在此以後，這個世界上喜歡我的人，或許隻剩下了你一個人。”
“但……”格萊尼斯頓了頓，“拉著他人陪我一起結束無謂的生命沒有意義。”
“我不想知道這個！”肖源抿緊了唇，“我不想聽到你的那一大堆理由。”
他上前幾步，把狼奪過來，抱到自己懷裏。他很倔強，又帶著幾分孤注一擲的委屈，他舉起狼，與它對視，“你最想和誰在一起？”
狼用前爪碰了碰肖源的左胸。
“你想和我結婚嗎？”
狼低低地喚了一聲。
“你想和我一起活到最後嗎？想要和我在一起，哪怕到死也糾纏不分嗎？”
狼眷戀地看了他一眼，湊過來用鼻尖碰了碰他的唇邊。
肖源看向格萊尼斯，“你真是世界上最不坦誠的家夥了呢。”
格萊尼斯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肖源。而你有。”
肖源點點頭，“我有。你。”
“我的未來，就是你。”不管是係統隨意的挑選，還是第一個世界時主編大人的主動，後果都已經造成：
“你不能在已經把自己捆綁上我的人生的時候，又狡猾地獨自離開。”
他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走上去，走到格萊尼斯的麵前，握住他的手，強迫他放在自己的心髒上方，“你已經走進來了。”
“不準離開我。不準推開我。不準鬆開我的手。”
“我已經做好與你一起葬送此生的準備了。你呢？”
格萊尼斯靜靜地看著他，良久，他認輸地歎了一口氣，上前擁抱住了肖源。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蠻橫的家夥？
語氣蠻橫得像個國王，眼神堅定得像個英雄；平常時溫和得像隻兔子，必要時威嚴得像頭獅子；對未來積極得像河流奔湧向海，對愛情炙熱得像太陽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