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肖源一直心裏憂愁。在向他承諾了不會再渾渾噩噩地活著，隻為等待死亡之後，格萊尼斯卻始終沒有告訴他，他決定怎樣改變當下的情況：是普普通通地在向導學院結束學業，進入後勤，安穩而平凡地過完此生；還是重新拾回複仇的怒火，孤注一擲地向整個聯邦最中心的王宮發起挑戰。
這個世界的格萊尼斯總是沉默著什麼也不說，叫他很是不知所措地，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來給予支持。
“你決定了嗎？”在飛行器停在星球上方的時候，肖源坐在格萊尼斯的肩膀上，輕輕地問他。
“在這裏我們還可以走掉呢。反正……就算贏了也沒有用。”肖源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來。雖然很沒出息，但在真正來到這個仿佛原始之地的星球之後，在看到那些全副武裝、拉幫結派，似乎胸有成竹的參賽者之後，他已經完全陷入了後悔的情緒之中，覺得自己仿佛在無聲地強迫格萊尼斯參加這個有死亡率底限的活動——而後者本身是不想來的。
他們兩人的劣勢肉眼可見：決定參與的人，基本都已提前決定好了相伴的哨兵或向導，以避免結合熱或狂躁症導致的劣勢。很多人明顯已經是參與過幾次的經驗者，甚至全年都在日夜不休的苦練，隻為了取得勝利。不像他們這樣，隻不過在向導的學院裏，不算正規地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就直接進入其中了。
肖源緊張地咬住指甲，“算、算了，”他現在的腦子裏正充滿了可怕的幻想，“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被——”這就像一級小號新人，加入了滿級團戰任務似的，不管對哪方來說，都是白送人頭的存在。
格萊尼斯還在隨手翻著一些規則的條目，雖然自己才是一直沒有參與意願的一方，卻顯得比他輕鬆得多。
“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再畏縮不前了。”格萊尼斯揮開光屏。
在參與的人全部到齊後，還會留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以供想要臨時退出的參賽者向係統提出申請。
與當時隻不過算純粹“單方麵屠殺”的“狩獵”來說，如今的“挑選季”難度已經變得越來越大，早已脫離了第一屆舉辦時隻為了滿足普通人看哨向心理的目的，這個尚未完全開放的星球基本會成為養蠱的盂，而簽下認知合同的參賽者更是早就心知肚明：在這個文明世界裏，除了邊境偶爾爆發的小型衝突以外，或許隻有這個地方，會發生如此數量的哨向死亡。
肖源抿緊了唇，“可你不是一直不願意——”
“但我也一直不喜歡輸的感覺。”格萊尼斯說道。
上頭，係統正在為他們播報此次的主題為冷兵器。這還是這幾屆以來的首次。
“至今我也依然不知道我需要往什麼方向前進，不知道我是否擁有未來。不過，”格萊尼斯語氣平緩，“正如你所說，隻要和你在一起就無妨……”
“我們可以更大膽一點。”
肖源眨了眨眼，“怎樣大膽？”
“我沒有複仇的願望了。”格萊尼斯聳了聳肩，“但我也不願看到仇人笑到最後。”
肖源沉默了一會兒，“你是說……你要去刺殺國王？”
格萊尼斯笑著搖頭，“不不。不能說是刺殺。”
他想自己一定是太過無聊了，才把決定活下去後的第一個目標設立為這個。
“我們可以圍攏他的王宮。”
“來到他的王座上。”
“砍下他的頭顱。”
肖源張了張嘴，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咽了咽口水，“……然後呢？”
格萊尼斯想了想，他轉頭衝肖源笑了笑，“那就等先完成這一個再想吧。”
格萊尼斯把小草精塞進上衣口袋裏。之前始終不帶什麼情緒的眼睛裏，首次浮現出一些令肖源熟悉，卻又陌生的興味。
“過去，我一直癡迷成為哨兵，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遠勝於常人的力量。更是因為——”格萊尼斯從係統提供的武器庫中拿出了一把劍身極窄的劍。
他並不在乎其他參賽者看他就仿佛看“白菜”似的輕蔑眼神，隻看著上方指示開始倒計時的投影。
他輕輕地咧開一個笑容。
“在哨兵和向導的世界裏，努力和堅持似乎是製勝的唯一途徑。天賦隻意味著起點線的高低。”
“但實際上，在這個世界裏，天賦決定一切。”
格萊尼斯拔出了劍。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就開始虐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