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第一的向導殿下(18)(1 / 2)

星際曆1024年。

小草精站在飛行器的大廳裏, 從全息投影的艙壁上看外麵時時變幻的宇宙。

由塞勒涅向導學院與赫利俄斯哨兵學院自行研究的飛行器,從發射基地同時彈射了出去。在人類尚且隻能在一顆小小的行星上眺望整片宇宙的時候, 就仿佛一條初生的魚從魚缸中幻想整片汪洋大海。

地球是最特別的一顆星辰,太陽係是一切誕生的母親。懷揣著這樣的眷戀,人類駛向了整個銀河係, 緊接著,仙女係、室女係……曾經在地球的夜空上甚至遙遠到無法看見的星球, 也出現在人類的視野之中。

他們行駛的速度很快。縱使目的地在幾萬光年以外,他們的旅程也便利得仿佛過去坐上高鐵去往另一個城市。每一個時刻, 都有星辰衰竭、死亡,星球的碎片在宇宙中無所事事地遊蕩, 在某一個時刻, 變成巨大的隕石,隨機地落入另一個星球,最終沉入或許要花幾千萬年、幾億年, 才有生物發現自己的真正死亡。

死去星辰的存在,埋葬在新誕生的星辰之上。

在離開埃忒爾的時候,格萊尼斯乘坐著絕非優良的飛行器, 身後是追捕的精英小隊, 身邊是低溫保存的花匠屍體。他精疲力竭, 又必須時刻精神緊繃。此生中, 唯一一次行駛而過的宇宙風景,對於他來說,隻是再也不願回想的回憶裏的組成部分。

在進入就連追捕的人也不敢進入的絕地後, 一切也毫無好轉。甚至變得更糟。

他有時候會寄希望於藥物。每個飛行器上最隱秘的寶箱裏,放著的都不是昂貴的珠寶、稀有的礦石,或是一切在離開一個星球以前彌足珍貴的東西。寶箱裏珍藏著一些針劑、膠囊,或是其他形式的藥物。

大部分都屬於精神類。讓你變得平緩、安靜,全然恍惚得坐在飛船中,已然忘了在龐大的宇宙中漂泊太久的孤獨與恐懼。

最珍貴的隻有一支。無痛、快捷,隻要你使用了它,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裏,你可以妥當地把自己裝進想要的棺材裏,或者給飛船發布自毀的命令。永遠地進入沉眠。仿佛死去的星辰般,成為宇宙中無意識地遊蕩、等待落入某個星球安葬的碎片。

在緩和的藥物用完後,格萊尼斯隻能親手毀掉這一支“珍寶”。在日複一日沒有時間流逝痕跡的飛船上,等待自己的仇恨被消耗殆盡,痛苦被壓縮進深深的心底,聽著剛開始時自己錄下的飛行日誌,卻再也說不出“新的一天……”這樣的詞。

最終他意識到,其實失去家園也不算真正的痛苦,從山頂跌入深淵也不至於毫無希望。孤獨才是毫無邊境的最大折磨。格萊尼斯看著屏幕,肉眼可見的地方,一顆恒星正在燃燒,熾紅的光芒照映在他的眼睛上。這顆蒼老的星星會在死亡上耗費數十億年的時光,或許已經不能再算是“依然活著”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尋找針劑。

肖源轉過頭,向格萊尼斯伸出了手。

小草精小小的手掌,與人類的手指指腹相觸。盡管對於看見的人來說,這個動作似乎算不上什麼,但在他們之間,這仍是一個非常態的“手牽手”。

嬌小的拇指小人擁有每一處都微小的身體。細細短短的手指,就像針劑的針尖一般小。

格萊尼斯輕柔地用手指托著他的手掌,低頭在肖源的頭頂上輕吻了一下。

再過兩個小時,他們的飛行器會落在一顆尚未完全開發的星球上。作為此次“挑選季節”的舉行地點,在招待過這些年輕的哨兵與向導後,會成為整個聯邦裏新興的熱門旅行星球。

格萊尼斯從回到首都星的時候起,就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參與這種活動的一天。現在的人們把這個新興的節日當做快樂的中心,即使他們明知對於一個尚且苟活的受害者來說,這意味著一生中最糟糕、最痛苦的日子被每年地重複——而全世界都在為此歡呼。

但或許他現在已經沒有借口勸服自己繼續逃避下去。

在這整整三個月裏,肖源每天都陪伴他在訓練。向導的部分訓練課程與哨兵的重合,而不重合的部分,他們一起去圖書館尋找。他們沒日沒夜地投身於成為優秀的哨兵的目標之中,但兩個人都沒有提及,成為優秀的哨兵之後,又要往哪個方向前進。直到報名截止的最後一天,肖源也依然不提那些寫在臉上的希望:我希望你參與這個活動。

“挑選季”的官方名稱之所以並非“狩獵季”,就是因為它設置的最高獎項為:獲得優勝的哨兵或向導將被SGP係統直接提高至僅次於最高級別的A級別,並被授予相應的能命令係統的軍銜,哪怕是國王陛下也不能拒絕。這意味著,隻要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取得勝利,就能抵過一般的哨向或許要奮戰數十年才能取得的成就。

現在的格萊尼斯正是被係統與國王一方嚴格監視的對象。而如果他能得到這份特權,係統則會為他向所有人遮掩行蹤。就算在此期間,他聯係家族的舊部、不被官方承認的雇傭兵等等,也將無法被追責——SGP係統隻負責盡量保護每一個名單中的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