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處這裏的時候,肖源更像是一隻被關起來的實驗小白鼠,除了痛暈過去,就是在被痛暈的途中。他從沒想過在那間陰暗、狹隘的小屋子外頭竟是這樣一個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也沒有想過那個動輒下咒折磨人的女巫,在自己住的地方會花上這麼多柔軟的心思。
“……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男人。”肖源輕輕地說了一句。
格萊尼斯難得沒有反駁,靜靜地點了點頭。雖然是敵人,卻還有許多相似之處。他想。如果他要喜歡一個什麼人,還是一個遠在國王的身邊仿佛觸不可及的人,如果明知別人看到那人的身影,就一定會奪走他,那麼,格萊尼斯會選擇的方式也不會與女巫有多大的差別。
在恐怖、危險、黑暗的外殼裏,建造一片柔軟而光亮的花園。所有的可怕由他獨自承擔,而他所有的美好隻留給那隻唯一的籠中鳥。
自私而可怕的愛情。格萊尼斯自哂一笑。
肖源已經跑到了木屋的門口,對他的想法一無所知,隻笑著招手,“快來抓青蛙。”小朋友似的玩耍法。
矜持、挑剔的小仙男微微點頭,遂擼起了袖子加入抓青蛙大戰。
女巫的私藏很多,但真正能入格萊尼斯眼的也隻有那麼一個。就是一開始時肖源當做砝碼供出來的,一摸就能吐金幣的“永動青蛙”。等到其他的船員過來時,見到的就不是剛剛興致盎然、兩眼冒光的“財迷”男巫了,而是用一如既往的淡定笑容對他們點點頭,示意這間屋子裏的金幣全部屬於複仇女神號的慷慨大度。看得一旁的肖源簡直歎為觀止,恨不得現場鑄個奧斯卡小金人給他。
女巫的速度算得上快,但由於被那條人魚與海|軍、海盜混戰拖累的緣故,等她趕過來時,他們已經搬空了屋子,連船錨都拋下了。
格萊尼斯這人,或許在被皇室下令處死以前,還是個非常看重麵子的貴族小夥兒,但在多年的海盜生涯裏,雖然小仙男的人設還不變,但內裏已經完全不同了。
他不僅上門搶劫做得理直氣壯、毫不臉紅的,他還要反過來攻擊苦主了。
在女巫近若瘋狂的模樣裏,他還站在船頭居高臨下地談條件,“如果你能發誓不再找麻煩,我也會看在你我同屬巫師的份上,饒你一命。”
女巫不肯,她的表情已經寫滿了,為了讓格萊尼斯付出代價自己死不足惜的狠決。
格萊尼斯並不理解她的態度,“我需要錢。而你不需要。你需要命來繼續和你的小男友糾纏。皆大歡喜。”
就是被女巫下咒折磨過很久的受害者肖源也忍不住為格萊尼斯這三觀感到頭大:搶了人家的積蓄,怎麼還好意思弄得仿佛是女巫無理取鬧似的呢?
但海盜的絕大部分實則都是如此。不管表麵說得多好聽,他們本質上,也不過是一群在海上肆虐的強盜。他們的生計依托在搶走別人生計的蠻橫上,從當上海盜的第一天起,學習的最重要一課就是放棄所有的臉皮,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說得好像自己才有理。
小仙男既然能在海盜中混得風生水起,又怎麼會在這等重要的課上取不到好成績?
在他說話的時候,複仇女神號上的炮火卻早已悄悄瞄準了女巫。在這些海盜的心裏,他們本來就是要向那群流放他們的海盜複仇的,那麼途中順道解決一個本世紀最凶惡慘案的肇事者也無妨。這邊一拍即合,而女巫那邊卻也不是全無準備。
在炮彈從彈道裏噴射而出時,整個島上的黑霧都開始瘋狂地湧動、變大,隻一會兒,就把觸角伸向了複仇女神號,就像什麼驚天巨獸伸出了口器似的,場麵令人驚悚。
格萊尼斯對女巫的弱點了解得十分清楚,不顧那些黑霧,所有的攻擊都直直朝著不遠處那條人魚而去。到這裏為止,一切都還在按照他的設想發展。但他在計劃中,卻忘了加入一個後來居上的變量。
女巫作勢往一個方向攻擊,就在格萊尼斯揮手把那股強勁的攻擊擋開時,回過頭,肖源卻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邊,被一條黏性很強的海草捆住往女巫的方向飛去。
格萊尼斯這邊也已經抓住了那條人魚。現在世界上唯二的兩個巫師動作一致地把武器擱在人質的脖頸上,彼此僵持了起來。
事到如今,將會決定最終勝利的因素隻剩下一個:
誰的“弱點”更被重視。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臨時被老師抓了一天壯丁,十分崩潰了,二更的精力被掏得一幹二淨_(:з」∠)_。
這個世界還有兩章就要完結啦~下個世界小草精就要進化成惡龍的大寶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