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惡龍愛上我(5)(1 / 2)

回去的時候日頭還早。他索性先去了住所附近的那家圖書館。比起再去主動尋找格萊尼斯, 或許先了解他在這個世界的處境,從遠處盡可能地幫助他才是上策。

雖然雙胞胎的意圖有待質疑, 但給他的資料的確是幹貨。他很快從一個偏僻的角落裏找出了一本積灰已久的殘本,就近坐著看了起來。

比起尋常的書籍,這本更像是一本什麼人的筆記、日記和批注的影印本, 還有很多地方存在殘缺。就連第一頁看著也並非尋常書籍裏的開篇,而是沒頭沒尾的:

“……今天帶了些麵包和葡萄湯給……他欣喜若狂地告訴我, 研究已經進行到最後一步了,很快他就能得到力量, 向那些人複仇。我一直都不清楚他具體研究的事情。自從他搬過來以來,總是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像瘋子似的。外頭也都是瘋子, 天天吹捧拜占庭來的那些逃難者,就連天主教也不願信了。不知道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多久。*”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他再一次在晚餐的時候如此對我說。我沒有說什麼。昨晚我去打掃房間的時候從火盆裏看到了一些沒有燒完全的碎片,上頭一些字眼叫我害怕。什麼‘惡魔’……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向教廷舉報了。可他是個好人, 我曉得的。興許隻是一時的衝動。有像他那樣經曆的人要支撐下去總是很難的。我該體諒。”

“我是不願從地上的紙團裏、火盆的餘燼裏,去翻找人家的秘密的。但他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了。他瘦得脫了形,臉也凹陷得厲害, 隻一雙眼睛透著叫人害怕的執拗與光亮。我找到了一些他的筆記。”

肖源翻開了下一頁, 是一些粘貼在紙上的碎片, 大概是後來發現這本日記的人拍下來的, 照片算不上十分清楚。碎片上的字跡比這位日記的主人明顯優雅好看不少,或許是經受過專門的訓練的。換句話來說,就是在那個混亂、久遠的時代裏, 擁有能讓自己受到高等教育的家室與背景。

上頭的碎片上模糊寫著:

[從前有個皮包骨的女人……

當她來到教堂墓園,

聽見地獄的呻|吟聲是如此響亮。

往上看,往下看,

她看見一個死人躺在地上;

從他的鼻子到下巴處,

蛆蟲爬出來,爬出去。

然後她問牧師,

我死後會變成這樣嗎?

噢,是的!

是的,牧師說道,

你死後就會變成這樣。*]

[今天,我該死了。借由山雞的羽毛、死人的蠟燭、劊子手的繩索,早在兩年前我就看見了應在今日舉行的我的葬禮。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我成了另一種人、一種幽靈,不,更準確的來說,是另一種生物。

從高處遠遠地俯視,我成了一個站在山頂的巨人,山下整個城市的喧囂與沉靜、喜悅與悲痛、慈善與罪惡成了我眼中小小的模型。在那之中,我的葬禮就占據著那樣一塊小小的角落,還不足一隻螞蟻大。

我的棺材是最便宜的木材,葬禮上的花朵是路邊的野花,來吊唁的人站不滿一塊墓碑的寬度。我的屍體在那其中腐爛,睜著空洞灰霾的眼睛,張著蒼白的嘴唇,上頭唯一活著的生命,隻有一些蛆蟲罷了。

在心裏我知道我死了,知道我如何貧困潦倒、病痛纏身地死去,就在今天、在此地,舉辦了那場有比沒有更叫人羞愧難堪的葬禮。但在另一方麵,在惡魔的眼裏,我卻明白這是我原本的命運。而這如今早已轉向另一條道路了。

道路。

這並非我自然得來的兩條道路。事實上,自從被趕出拜占庭之後,我就隻剩下了一條道路。

既不是兒時期盼的學者、花匠,也不是之後隻能接受的虛偽之徒。我是一個複仇者——卻毫無反抗的力量,是一個失敗者——活該在異地旅館的床上伴隨著跳蚤與老鼠死亡。

是我的欲|望強行奪來了另一條道路,另一個選擇,是我過於濃烈的恨意召喚來了那些家夥。

那麼,實際上,是沒有選擇。

不管另一條道路上埋伏著什麼、潛藏著什麼,我隻能走上去。

昨天我問教廷,

“比起腳踏別人的鮮血活下去,還是拋灑自己的鮮血讓別人活下去,我該如何選擇呢?”

我從暗格的小窗間聞到了後頭孩子的血腥味。那個孩子,正睜大著雙眼,被捂住嘴,沉默而驚恐地等待牧師回去的孩子。

這位不耐煩的牧師回答我:“當然是後者了。難道你不知道做什麼會下地獄嗎?”

那麼,願我們彼此在地獄再次相逢吧。]

“我的房客,在火盆裏留下了這些令人畏懼的話後,就徹底消失了。在這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也許他死了,畢竟他來的時候就患著那樣叫人生疼的病。也許他和魔鬼做成了交易,誰知道呢?他的眼神瘋狂得連我想象中的最可怕的惡魔也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