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這裏,不是單純的為了向神懺悔吧?”
既然神父也直言了他的目的,肖源也不再繞圈子。他抬眼直接道,“我從小組長那裏得知了你的存在。”
“你的方法並不算巧妙,孩子。但你很大膽,善於把控時機。”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在小酒館裏由肖源掀起的喧鬧,“或許直到現在你的夥伴們還沒有把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聯想到你身上。”
“是這樣。”肖源不動聲色,任神父繼續展示他對肖源的了解。
“但你想要什麼,孩子?你找到了我,然後呢?”
“如你所見,我有必須要完成的目的。不像我那些殺人、犯罪都全為自己一時之快的同伴們,我想你應該也明白,比起仇恨、欲|望,愛能帶來的執念更甚於此,在很多情況下,甚至能超過對自身生存的渴望。我不想要繼續和他們再為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掙紮,神父。”
肖源把手攤開在窗前,而目光堅毅,“我沒有來的地方,沒有熟悉的人,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隻剩下幾條我深愛的人們的性命。為此,我必須不斷地往上得到龍的真相,不管會耗費什麼。”
“你認為單憑你獨自一人,就能殺死龍嗎?”神父反問,“整個協會幾百年來都在尋找龍的身影,無數的神職人員耗盡一生,無數絕望的天才、像你這般的野心之徒,前仆後繼地湧進來,最終也隻能徒勞無功。”
肖源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神父居然還會主動勸阻他的投身而入,按理來說,神父本應該像一開始招攬他們這些外圍人員一般,用煽動人心的回饋來吸引他們進入,就像在驢子前頭懸掛吃不到的胡蘿卜,來促使他們始終為協會勞作。
肖源愈發謹慎起來。自從那對雙胞胎主動讓他知道關於格萊尼斯真相那本書的存在、他一進圖書館就發現了那本書,可圖書館網絡裏卻沒有這本書名字以來,他就意識到了自己被暗處的一股力量在刻意引導。
他自覺自己身上是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但肖源很擔心,自己一開始時和格萊尼斯人型的見麵,是否遭來了某些協會人員的注意——畢竟他也好、格萊尼斯也好,都對協會究竟了解格萊尼斯多少的程度都沒有了解。
肖源頓了頓,小心地挑選詞語,“是什麼都不做地等死,還是用盡一切再體會失敗,我隻會選擇後者,神父。”
“我聽小組長吹噓過,他能得到這個地位,不過是靠走運撿到了一片龍幾百年前褪下的一小塊外皮,才得到的獎勵。而實際上他的能力如何,我相信不管是你,還是協會上層,或是我們這些直屬他的手下,都看在眼裏。”肖源過去在支教的時候,也常會經曆一些家長不願讓孩子來上學的事情。為此,他也練就了一種說話方式。
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在與人爭辯的時候越大聲、激烈,反倒會激起對方的怒火與反抗,或者更是直接展示了自己的缺乏底氣。但這也並不意味著就必須輕言細語,讓人覺得你似乎很好被撼動主意。肖源的聲音很好聽,在他刻意緩緩陳述的時候,既顯溫和而舒緩,又會顯出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為了一小塊指甲大的——或許隻是龍滑過石縫時,不小心蹭下的最微不足道的一塊,被風吹到了遙遠的地界以外,埋藏於土中,最終被這樣一個莽撞的人拾了去的龍蛻碎片,他就能居於我之上,占據我表現能力的可能,誰又能甘心於此呢?”
“想要表現的人不計其數。”神父無動於衷,“你或許比他們都多了點兒心思和勇氣,可缺少運氣也是無能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