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對比時還好，可現在有了真正的、新鮮的龍血在前，之前那顆被分離出來的血液就明顯地顯出了它色澤上的黯淡、所蘊含力量的微薄，以及……完全不具有的，在真正龍血滴落在桌麵上的瞬間，立刻將這個鐵質的桌子融化出一個洞的可怖。
肖源不禁目瞪口呆，“他們讓人把這種東西喝下去？”那豈不是會穿腸爛肚嗎？他打了個寒顫。
“被汙染和稀釋這種程度之後，不至於讓人類爆體而亡，但也足夠讓人一頓好受了。虛弱的人或許連這個也承受不了。”
“那也難怪尼爾每次喝完都窩在角落裏一動不動了。”肖源醒悟道，“他不是在休息，那隻是在極力忍受痛苦。可能是因為在其他的地方這樣做他不放心。也可能是……”
“那個小酒館是協會一個私密的交流點。”格萊尼斯接話道。
“我們這一次打草驚蛇了，有可能他們下一次就換了地方了。不過沒事，我們找到尼爾就行。”肖源說道。
“還有一件事。”格萊尼斯挑眉道，“還記得沒有小組壽命超過五年這件事嗎？就算不會危及當前的性命，從長遠來說，影響的效果可說不一定。”
“會怎樣？”
格萊尼斯看著眼前懸浮的小血珠，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大抵是慢慢變成不人不龍的怪物吧。”肖源想了想，不禁有些膽寒。
“那麼，”肖源順著他的思路往下延伸，“協會的機製或許是從底層這些容易流轉的編外人員中，暗中挑選一個最優秀的人選，並把他安排在尼爾的那一組當組長。在他被提升職位的時候，同時也會被給予‘龍血’的獎勵。這會讓他擁有肉眼可見的強大力量。”他停頓了下，“聽之前他那組的人說過，尼爾在成為組長的第一年，就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殺入了一個黑幫組織，讓後者幾乎全滅。”
格萊尼斯抽出了一張申請表。肖源看著十分眼熟：在加入協會的時候，他也填寫過這樣一張表格。上頭需要他們填寫自己的經曆、技能，和希望殺死龍後被滿足的願望。格萊尼斯拿出來的申請表，上頭的名字寫的正是尼爾·麥爾森。
肖源走過去仔細看了下：尼爾寫的願望正是“端掉整個赫士列特幫派。”
“這就是那個黑幫？”
格萊尼斯點了點頭，把手機屏幕給肖源看了眼。上頭是一則來自五年前的新聞，寫著赫士列特幫派的首領在一起被控訴奸殺一名懷孕女子的案件中勝訴，且被無罪釋放。
“這個受害者……和尼爾有關？”肖源問道。
格萊尼斯點點頭，“時間線對得上。”
“那一切就很明顯了。”肖源說道，“協會在選中了尼爾之後，給了他龍血的力量讓他成功複仇。之後尼爾便死心塌地地繼續用龍血力量，成為協會有力的戰士。等到副作用顯現，尼爾變成了怪物，協會就清除所有同期進來的編外人員，重新來過。”
“光是這樣，怕是還不至於讓他們使用我的血。”格萊尼斯低哼了一聲。成為龍之後，他甚少受傷，就算是協會早早地就通過手段把他作為人類時被放的血保存了下來，也不可能有充分的儲量，來耗費這麼多年的計劃。
“那是什麼？”
“就算是不人不龍，卻也不會立時死去，反而會擁有遠長過尋常人類的壽命。再使用幾個豢養的咒術，想必讓這些人聽憑指揮也不難。”
肖源倒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有可能，這幾百年來，協會一直都在暗中製作這樣的怪物作為戰士？”
“擁有這樣一批力量，並不足以應付我。但想要應付你們這群同類卻不算難。”格萊尼斯輕蔑地哼了一聲。
“有一股這樣的力量，在人類的世界裏，不管是要擁有財富還是權勢，都不算難。”肖源抿住了唇，“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協會的高層是哪些人，但嚐過權力滋味的人類，多半隻會沉溺於中，不會輕易放手。”
“也不過如此罷了。”格萊尼斯傲慢地說道，“就算一年精挑細選地隻製造一個，這麼多年過去，血液也勢必所剩無幾了。”他點點眼前的血珠，“這之中的血液含量已經稀薄到百分之零點幾了。”
“所以，他們會更瘋狂地尋找新的龍血，也就是你。凡是有龍名義的東西，都會被提交上去檢查。凡是上交的人都會被提拔。寧可錯殺不可錯過。”肖源麵色有些難看，“當他們發現我們交上去的鱗片是真的時候，也就是這些行為終於收到回報的時候。”
“他們或許馬上就要找上門來了。”肖源說道。
“你怕？”格萊尼斯挑眉。
“不。”他搖搖頭，“死亡，對於我來說，恰恰是最不可怕的老朋友。”
格萊尼斯一愣，訝異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