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源沒有冒昧直接去找尼爾。
老實說, 他們倆現在對那杯飲料的興趣遠高於對尼爾本人的。肖源之前就注意到，這裏的酒吧收拾桌上狼藉的侍者並不固定, 更多的，是那些穿著店內統一的黑色小圍裙的服務生，在看到周圍客人離開的時候就順手收拾。
肖源對尼爾的了解除了今天以外, 都不算多。因而他也無法確認給尼爾送飲料的侍者是否是固定的，想要搶先拿到那杯飲料的殘留, 隻能抓緊時機。
昏暗的光線能讓肖源不會被過早地發現破綻，他溜去員工換衣間隨手拿了件圍裙, 混進了酒館的其他侍者裏頭。他今天正好穿的是白襯衫和黑褲子，和侍者裝扮沒什麼不同。
那杯飲料其實在被送上來的時候, 就被尼爾急切地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時間裏, 他都是縮在角落裏闔目休息。肖源無法確定他離開的具體時間，隻能一邊在尼爾附近的桌子充當服務生，一邊緊盯著尼爾的方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肖源在擺脫各種難纏客人途中，瞥見了起身的尼爾，他健步如飛, 幾步就跨了過去, 接住了尼爾的錢和杯子。
這個高大的就像泰坦巨人的男人, 也同樣擁有一把低沉至極的嗓音, 再加上健美先生的體型。他站在肖源的麵前，把他整個人襯托的就像個孱弱的小雞仔。
“我之前沒有見過你。”尼爾低頭俯視著肖源。
肖源的語氣相當鎮靜，“我從今天才開始在這裏工作。湯米介紹我過來的。”
“你是湯米的……”尼爾挑眉。
“表弟。”
“我倒是從不知道湯米還有表弟。”尼爾的眼神深沉, 看起來如果一旦發現了肖源話中的破綻，就會毫不留情地用他的手把肖源的腦袋活活捏碎。
“相信我，在我叔叔臨終以前，我也不知道我還有這麼個表哥。”
看表情尼爾是依然沒有相信，但他也沒有繼續追究。肖源動作極快地把桌上的杯子和紙幣拿在手裏，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下一桌要離開的客人。
“交給我吧。”肖源走到廚房的時候，之前給尼爾送飲料的侍者忙接了過來，且疑惑道，“我好像……之前沒有見過你吧？”
“哦，帕特裏克要上廁所，讓我幫他頂一陣。”肖源麵不改色地說道，“我想他現在也應該解決幹淨了。”他的衣服並不臃腫，如果藏了一個酒杯那麼大的東西，勢必會非常明顯。而此時，侍者能看到的卻是毫無異樣。再看托盤，同樣的杯子也靜靜地立在其中。侍者悄悄鬆了口氣，沒有立即追究。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肖源已經把圍裙解下，並在侍者來得及說出更多以前，飛快地從後門離開了小酒館。
“你確定已經複製好了吧？”肖源走在黑暗的巷道裏，除了他以外再無別人，可他的問題卻迎來了另一個聲音，把這場麵襯托得就像恐怖小說。
“放心。”格萊尼斯開始指揮道，“要做這件事不能在你那個小破旅館。去我的地方。”
“好。”
——
“所以，結果如何？”
大概是格萊尼斯的“地穴”真的擁有什麼黑魔法的結界，肖源每次一進來就會忍不住變成拇指小人的模樣。他坐在泛黃羊皮紙的角落，一邊充當著鎮紙，一邊歪頭問道。
格萊尼斯檢測的法子十分古怪，看起來就像很久以前所謂煉金術士的一些操作。當然，現代科學告訴我們，那本質上是人類對化學的初步探索。但在格萊尼斯這個科學理論以外的龍手裏，這些簡單的手段卻看起來充滿了玄幻的感覺。
杯子裏幾乎不剩多少的液體，形成了一顆集結的圓形，靜靜漂浮在杯子上方。隨著格萊尼斯手指的指揮，顏色偏黑藍的液體飛快地旋轉了起來，並且在這個過程裏逐漸被剝離出了水霧般細小的雜質，直到最後，隻剩下了一顆極小的金色水珠。
這顆水珠看起來就像是電腦CG做出來的液體黃金，但細看裏頭卻有些不同。
小草精站直了起來，以他目前的身高，反而能觀察得更輕一些：現在這顆極為細小的水液外麵有著細小的紅色血絲，看起來就像跳動的血管，裏頭流動的卻是墨紅的血液。
“這是什麼？”肖源訝異道，“惡魔做的嗎？”
格萊尼斯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麵的黑魔法，能讓血液保存得久一些罷了。龍血的本質已經被破壞得一幹二淨了。”
“那他們怎麼還要給尼爾喝？”
“雖然本源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但我的血總歸擁有世間獨一無二的魔力。哪怕隻有一絲，也能讓普通人類擁有難以想象的力量了。”
肖源有些恍然，“那協會，其實是在用不知道怎麼得來的你以前的血，來給這些人作為交換？”
“不止如此。”格萊尼斯嗤笑了一聲，反手拿起一把小刀，把指腹放在刀尖上用力一按，一顆金色的血液隨即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