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誕生的地方(1)(1 / 2)

巨大的木船在海上緩慢前行。隻在腰間係了一條白色垂製褶裙的男人們肌肉虯曲, 在船兩側彎膝半蹲作一個穩定的姿勢,隨甲板上來回走動的戰士們的吆喝聲不住推動沉重的木槳。海濤隨著古怪洪亮的號子氣勢洶洶地拍打在船上, 濺進船內的海水隻片刻就被熾烈的太陽曬成細碎的雪鹽。

肖源是被胃裏寥寥無幾的食物晃醒來的。他顧不上看眼下的情況,隻四肢並用地爬到船邊上去,抱著被海水浸泡得滑溜的木板吐了個昏天倒地。

暈了好一會兒, 才總算是看清楚了這一群服飾奇怪、紋身古怪的壯漢們的模樣。肖源抱著痙攣的肚子,癱軟地掛在船沿上, 問係統道:“……這是哪兒?”

在上一個世界,他不再按照係統的指揮行事後, 這家夥就開始變得愈發沉默起來。直到這時,才用冷漠的電子音回答道:“歡迎來到目標的原世界。”它說道。

“在這個世界裏, 時間線與目標真實過往並不重合。但鑒於這是宿主完成任務的最後一次機會, 我再次警告宿主:倘若這個世界的拯救任務仍舊失敗,所有的時間線將恢複到暫停點。”

“暫停點是什麼?”肖源問道。

“係統初次接觸宿主的時間,即宿主生命瀕危之際。”係統冷聲道。

“也就是把我扔回那片海底唄。”肖源有些混不吝地笑了笑, “你說過好多遍了。”

係統沒有理會他,繼續道,“與此同時, 失去宿主拖延的時間, 暫停點的目標主人格, 將會順利找到所有流落分世界的自我, 並將其扼殺。”

肖源這一次倒沒有說出什麼譏嘲的話來。他趴在船上,望著海浪被氣勢洶洶的戰艦劃開白色的花。“請宿主妥善評估失敗的後果,並決定後續在這個世界的拯救進程。”

遠處有鯨低吟的聲音, 海風裏有股海洋特有的腥氣。過了會兒,肖源又躺回了甲板的中央,用手背遮住眼睛。

“……我知道了。”

這艘船其實有些古怪:不管是從甲板上的人體格和裝扮來看,還是船上被固定住的武器來看,這都是一艘承載著大量戰士的木船。是的,木船。這艘船也好,還是後頭跟隨的幾艘船,都擁有著來自人類還未掌握科技的古老曆史、卻又不屬於任何一種肖源認知的曆史的古怪構造。

而最為古怪的,卻是船上所有的人,都仿佛沒有看見肖源似的漠然與忽視。

肖源還清楚地記得,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是被什麼人從水中撈上去的。那麼,有什麼人會把自己救上來的幸存者,當做一片海帶或是一隻海螺似的全然無視呢?

他皺起了眉,卻也隻是安靜地抓著一根被固定的繩索,等待這些人率先開口,或是上岸的時刻。

他始終沒有等來前者。船在黎明時停了下來。船上的人用繩索緊緊捆住船的一頭,直到岸上一群衣衫襤褸的青壯年們把繩子放在自己一側肩膀上,用力而緩慢地把船隻往岸上拖去,行經之處留下一個又一個深重的腳印。

肖源這時才知道這艘船圓滾滾的腹部裏都裝了些什麼:昂首坐在籠中的劍齒虎、大過他過往一切認知的獅子、已經經過初步處理的白色麋鹿標本、剖開並曬幹後的鯊魚屍體、直徑超過1米的巨蚌,甚至還有一隻將近十米長的深海章魚。

當然,還有他。

肖源像隻小雞仔似的,半點反抗不能,就被肩上係著一條紅緞的戰士倒扛在了肩上,和那些珍稀動物享受的待遇基本一模一樣,浩浩蕩蕩地前往城市的腹地。

等等。肖源瞪大了眼睛,望著周圍那群黝黑而漠然的麵龐們驚得說不出話來。哪怕已經提前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出——

船員當然不會和他說話。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把肖源當成遇難者,而是直接把他這個黑發黑眼、看著和城市裏的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異鄉人,當做了從天而降的“貢品”啊!

肖源表麵看上去十分淡定,有如一隻見過世麵的老母雞似的趴在壯士的背上,實則內心慌得一比。

這實在是……比第二個世界時,一上岸就冒充人家“未婚妻”還刺激。

隻是肖源依然沒有表現得十分慌亂。一是他目前還壓根沒摸清這個世界的情況,二是,這座城市看起來處處都透著古怪。

肖源在大學的時候看過那部伊麗莎白·泰勒的《埃及豔後》,現在回想起來,裏頭那些公元前的西方建築和這座城市的整體風格有些相像,卻又精巧壯觀得多,像是在那個時代的基礎上,順利發展到了繁盛的大航海時代以後,而把種種習俗、文化大多繼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