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倘若真的能有一天，像格萊尼斯所說的那樣，兩個人能一起回到那個他熟悉的世界，又會是怎樣一副場景呢？肖源想著，不禁笑了起來。
“那裏會很適合你的。你對——”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青年突然轉身，用手裏的木劍擋住了一柄突然砍來的刀。這個變故讓兩個人都吃了一驚。青年隻匆匆地轉頭看了一眼肖源，便一把把他攬到了自己身後，冰冷的視線直直瞪著眼前來勢洶洶的——
敵人、們。
“聰明。誰能想象得出，一個貴族的逃犯會跑到我們海盜的老巢裏來？”領頭的人咧開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青年麵無表情地抽出了背後的劍，而把那柄木頭的隨手扔到一邊，“你們隻是衝著我來的。”
“這個麼，我想兩個人還能多一筆錢？”男人看了一眼青年身後的肖源，眯起了眼睛。
如果說剛剛青年的眼神還隻是零度，現在的眼神或許就是零下一百度了。他往後轉了轉臉，“等戰鬥一開始，你就往我們說好的那個地方跑。盡可能快一些。”
“不。人太多了，你一個人應付不來的。”
“有你沒你都沒有區別！”青年怒氣衝衝地說道。
“行了，”海盜滿臉不耐地嫌惡道，“你們倆還要你儂我儂地到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他們已經齊齊持武器衝了上來，充分證明了在這裏，戰鬥從不按規矩行事。
如果說，電影裏麵常常有英雄獨自麵對一群敵人的場麵，那麼結局往往也是英雄的勝利。恰恰是與現實相反的：寡敵不了眾。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就隻在於或許是想要一夥人獨占賞金：至少沒有繼續趕來的敵人。
近距離的戰鬥中，往往難以注意到太多的細節。當一切結束的時候，青年轉身的時候，幾乎全身的血液一涼。
“我知道……你肯定會是這個表情。”肖源也不是特別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受的傷。他像是看到了格萊尼斯背後那把劍的掠影，而後者卻還未發覺。在他腦子裏出現任何想法以前，他的身體已經自動靠了過去，就仿佛條件反射一般。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那裏的血色蔓延得極快，破裂的衣料裏頭，猙獰的傷口看起來就像已經劃破了外部皮膚，要露出內裏的器官。“哈……”肖源閉了閉眼，覺得自己都快暈血了，“我知道看起來很糟。但實際上完全不是。相信我，”他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呼吸，擠出了一個盡可能正常的笑容，“其實不是很痛。”
青年急衝了過來，握住他的手幾乎在顫抖，“怎麼會……”他沒有說完，便突然想到了似的，要往當地黑醫館的地方衝去。
“不，”肖源努力抓住了他，“不用擔心我。我感覺得到。我就要離開了。”
青年停止了動作，已經變得日益警惕和冷漠的雙眼，終於出現了幾分過去的脆弱。“那這對你……”
肖源也不知道這裏的傷口會不會留到他回到大殿的時候，可他現在隻能盡可能使用自己最完美的狀態笑道，“當然不會有任何影響。我向你保證，下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會健康得像頭小牛，好嗎？”
青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他突然肯定道，“你撒謊時的表情永遠是一樣的。”
肖源麵色一僵。
“你自己也無法確定。”
“格萊尼斯，我——”
“如果、”青年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如果我擁有更多的力量，如果我站到更高的地方——”
肖源意識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因素，他反握住青年的手，愈發用力了起來，“外物永遠改變不了真正的東西，我說過很多次，你明白的。它們永遠改變不了愛、恨，或是生死。”
青年的眼眶變得通紅，而眼神狠戾，“但它們能改變結局之後的事情。”
肖源張了張嘴，有些緊張，“不要想著去複仇，格萊尼斯。我還會回來的。你隻要、再耐心等待——”
“一年？幾年？或者是很多年？”青年死死咬著牙關，“我永遠隻能在原地等著你。這部公平。”
“你自己說過，我注定成為大人物、這個世界的頂端。”
“可你也能選擇另一條更輕鬆的人生。”肖源焦急道，“這裏的海、沙灘，或者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
“然後永遠地從全世界的追捕中逃亡？”青年冷笑了一聲。
眼前的人正在逐漸地消失。這是一個令人熟悉的畫麵。他已經見過數次了。而每一次，在分離之後他的難過與寂寞，卻隻能自己一個人忍受，而從不能在下一次見麵時顯露出來。
“如果那些力量不足以讓我改變本質的東西，那我就去尋找更多。”在肖源徹底消失以前，他咬著牙說道，“總有一天，我會擁有足夠的力量，讓你徹底地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