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在作話)

肖源穿著一身Gap的休閑西裝、一雙H&M的跑鞋, 還背了一個灰不溜秋的運動型斜挎包,在一群趕著上班的辦公族裏拚了條老命才擠下了地鐵。他在路上順便在街頭的小攤上買了一份熱騰騰的奶油熱狗, 一邊大口咬著,一邊朝中央廣場附近的書店走去。在進去以前,他特意張嘴衝手裏哈了兩口氣, 確認了口裏並沒有什麼異味後才對著櫥窗理了理衣領,推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同一個時刻,在中央廣場的另一條街道上,來來往往或妝容精致,或西裝革履的精英們迎來了一個新的清晨。穿著一件範思哲長款羊毛氈風衣的格萊尼斯從打開車門的帕格尼裏走了出來,他鋥光瓦亮的普拉達皮靴有著對男鞋來說算得上高的鞋跟,這更加加深了他高大迫人的氣場。

當它們砸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時,對於《Glory》的全體員工來說都像是世界末日的倒計時。而當他進入采光良好,設計以冷酷時尚為主的會客廳時,眼前的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杯熱騰騰的手工咖啡,和一份經過營養師合理調配的早餐。

作為一同來到一個陌生國度開始發展的兩個人來說,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顯然足以能讓心態最平和的人也感到幾分不滿。

好在肖源的事業心一貫不強,也早就對自己和格萊尼斯的差距擁有了充分的認知,也毫不介意坐個順風車,一塊去上班。隻有偶爾想要體驗的時候,才會試試高峰期的地鐵——後果令他悔不當初。

至於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這個異國的城市裏開始新的生活,還要從肖源恢複那份初中老師的工作後說起。實際上沒有人在這件事裏真正做錯了:就好像那個因為過於信賴肖老師,而不是會打罵自己的父母的孩子,在走投無路地敲響肖源家的門的時候,心裏想的自然不是要故意撞破“老師的秘密”。而和自己的男友正經同居,“兩男一狗快樂生活”的肖源,自然也不會因為一次冒昧的來訪,就刻意把家裏兩人情侶款的物品全部藏起來。

這個孩子隻是嚇壞了。他對如今流行的事情了解得太少,甚至幾乎沒有上過網,過於壓抑與傳統的成長環境,讓他在發現了這件事之後,陷入了完全的慌亂,以至於向他唯一的“朋友”傾訴了這個秘密。年幼的孩子總是不善於保守秘密的。當“肖老師是同性戀”這個傳言在校園裏開始瘋狂傳播的時候,不管是肖源,還是這個孩子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

或許如今大家對個人的性向選擇越來越認可與尊重,但在碧陽市這樣一個過於保守的小城市裏,想要平息這場在家長中引起軒然大波的混亂,隻有一個辦法:

在校方開除他以前,肖源主動提交了辭呈。

而在他收拾好東西走出校門的時候,卻看到了第一次明目張膽地站在校門口等他的格萊尼斯。那個英俊得足以讓所有對同性戀深通惡絕的人都不禁讚歎的男人倚靠在牆上,笑著衝他伸出了手,“我總算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你喜歡驚喜,和旅行,對嗎?”那修長的指間夾著兩張機票。

誠然,肖源從不會在外麵刻意表現出自己的性向,是出於對學生家長的擔憂和覺得沒有必要的省略。但從根本上來說,他並不需要隱瞞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在人來人往的路口,他直奔過去,跳進了男人的懷裏。所有人都有表達愛的權利,也沒有人該因為自己的戀愛被指責、被懲罰。

“我喜歡!”他大笑道。

擁有所有分世界記憶的格萊尼斯比想象中更快地適應了現代的生活。像第一個世界的主編一樣,他擅長用社交網絡展示自己這麼多年來積累的絕妙品位與見識,在肖源還未發覺的時候,他就已經靠過於精準與挑剔的眼光、比之更甚的尖刻言辭,以及偶爾幾張出現在照片角落的設計稿,積累了一大批死忠飯,順便還在時尚界裏來了場橫空出世。

像這一次,他就是被一個知名時尚雜誌請去作顧問。加上撰寫專欄與作為非標準“網紅”的收入,作為一個異世界來客,他如今比肖源可是混得好多了。當然,以肖源對格萊尼斯的了解,離“上位主編”的日子大概也不會遠了——這可是國王下崗再就業!任它什麼待遇又怎麼可能真正合適呢?

而肖源在踏上這塊陌生土地的一開始,就把這當做了常住地來做起了長期計劃。在前期,他還得靠格萊尼斯的“救濟”,一邊自己努力上語言課,一邊努力尋找著以自己的條件能夠找到什麼穩定的工作——依然是過去慣常的思考模式。直到格萊尼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笑著解釋,這的的確確隻是旅行的一部分。

他們並不需要真的一直在某個地方停留下來。或許明年在普羅旺斯度過一整個薰衣草盛開的日子,在馬爾代夫度過一整個盛夏,下一年在科茲岬看極光與企鵝,在博茨瓦納看獅群與獵豹。當他們感到有些疲倦,想要和自己的老朋友們聚一聚,擦擦親人的墓碑,或者隻是想要再次走過那條肖源小時候無數次跑過的回家的小路時,他們便像候鳥一般,再次回來休息,直到下一次想要出發的時候。

“當你同意我留下來的時候,”格萊尼斯衝他略帶得意地挑了挑眉,“就應該明白,和我在一起的生活,從來沒有什麼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