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後,跨年夜。
尚都蔣府的庭院內真可謂是火樹銀花不夜天。
政商兩界有頭有臉的人物爭先恐後趕過來,參加尚都蔣氏財團掌舵人蔣屹尊的訂婚宴。
早在三天前,整個尚都就已經傳揚開,這位小蔣先生收了自己精心撫養五年之久的孤女。
倒是沒有血緣關係、不存在人倫衝突,可……做羞羞事的時候不會覺得別扭麼?
畢竟年齡相差了十六歲,他是看著她長大的。
有些心理陰暗的人便妄自揣度,說這位小蔣先生原本就是極愛幼齒的,當初收養小女孩的時候絕對動機不純。
還有人說蔣屹尊被人小鬼大的心機女孩給擺了一道。
——他克製不住沾了她的身子,她便以某種不為人知的把柄相要挾,逼他娶她。
畢竟,蔣家養女的含金量遠遠不及掌舵人的妻子來得精貴。
總而言之,各種各樣的猜測,把人性最卑劣最齷齪的槽點全都給用上了。
反正都是在背地裏意淫,沒人敢放到台麵上來胡說。
這不,每個前來道賀的人都是滿口吉祥話。
包括市長宮軼。
年過五旬的宮市長為了彰顯這次賀喜之旅是私人行為,特意帶上了自己的小兒子。
須知,他的小兒子和小蔣先生的未婚妻可是醫科大學的師兄妹呢!
更何況,宮軼想讓兒子接承他的從政之路,就必須得和蔣家這條大鱷搭上關係。
令他稍感安慰的是,素來一身反骨的小兒子今天不止乖乖地跟了來,還極其用心地把自己捯飭成了精英的模樣。
嗯,這才是他宮家子弟該有的精氣神兒。
宮市長當然不會知道,宮雲澤來蔣府不是為了捧老爹的場、抬老爹的麵兒,而是懷揣著某種惡意的。
自打進門起,這位身著高定西裝的年輕人始終麵色陰沉,目光在人群中不斷地逡巡著。
戴俏走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兩顆眼珠子都要蹦出來了。
怪隻怪那女孩太過耀目!
然,宮雲澤剛剛上前兩步,就被幾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給拖走了。
因為失去了意識,所以是拖走,而非帶走。
沒有客人看見這一幕,包括他的市長老爹在內。
但,蔣三爺的鷹眼將那邊廂的小動作看得個清清楚楚。
他抿了口香檳,擰眉發問,“二哥,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合規矩?”
蔣二爺正了正鑽石袖扣的位置,“規矩是人定的。我隻知道,有人要在我大侄子的訂婚宴上找不痛快,作為長輩,必須幫他把事端掐死在萌芽之中。”
好吧,他有錢有勢有脾氣,他橫著走路沒問題。
但,就是這位不慣病的主兒,獨怕一人。
目光掃到堂弟身側,頑鐵頓時化作了春水。
“沁沁,今晚這種亂糟糟的氣氛不適合你,怎麼不留在房間裏休息呢?”聲音軟了八度,快要低到地毯裏。
駱心莞爾一笑,“二哥,無礙的,我不累……”
蔣三爺攔過媳婦兒的話,“還有一個月就到預產期了,醫生建議駱駱多動動,對生產是有好處的。”
蔣二爺忖了忖,立刻變了顏色,是毫不遮掩的那種轉變。
“怎麼這一胎要順產嗎?生恩恩的時候是剖腹產,子宮上已經有了傷口,耐受力一定下降,第二胎采取順產方式,誰能保證無虞?”
雖然心急,但說得不無道理。
不過,明目張膽地談論生孩子的方式,堂而皇之地關心弟媳婦兒的子宮,這……多少有點過格。
駱心難免不好意思,便垂眸不語。
反正她知道,但凡是她不想接的話茬兒,蔣三爺總會幫她接起來。
果然,他正色跟堂兄解釋,“二哥,你的擔憂我也有過。但是醫生說了,兩胎之間的間隔期已經超過三年以上,剖腹產的傷口可以很好地愈合,所以是不會有大問題的。”
然,蔣二爺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說服的。
“醫生的話能全信嗎?如果沁沁的子宮沒有修複好,順產出了大問題怎麼辦?”神色涼涼的。
“不然你以為我舍得讓她順產嗎?醫生的建議總要適當考慮吧!”蔣三爺略有不快,“二哥,你不是婦產科醫生,不要再多加置喙了,好嗎?”
蔣二爺眯起眸子袖起手,“我用腦子想問題,有什麼錯?”
蔣三爺的臉色忽然變得臭臭的,“合著你認為我在這件事上沒用腦子是不是?”
眼看著事態又要一發不可收拾,駱心趕緊挪到兄弟倆中間,兩隻手分別推在他們的胸口,阻止他們往一塊兒湊。
“訂婚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作為長輩,你們得過去見證晚輩的重要時刻。別讓外人看屹尊的笑話,好不好?”苦口婆心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