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霄愣住,連帶著上官曦也有些怔住,未料到她觀察如此詳盡。

“你怎麼瞎話張口就來?”謝霄回過神來,仍是不信。

“她沒胡說,大夫說隻能慢慢調養著,老爺子已經喝了好幾個月的湯藥。”上官曦輕歎了口氣,靜靜道,“……我難道會拿這種事情騙你麼。”

謝霄呆怔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說哥哥,你自己爹爹生著病,你放著不管,卻豁出去救什麼八百裏遠的結義哥哥,這事兒可有點說不過去。”今夏挑眉看他。

“你……”

“你什麼你啊,以為蒙個麵就天下太平麼?”今夏朝他呲一口白白的牙,“若不是陸繹及時撤了力,在船上我就被你害死了!”

這事說起來,謝霄確是理虧,當下幹笑兩聲道:“要不說禍害活千年呢,你命還真大。對了,你們是六扇門,怎麼和錦衣衛攪到一塊兒去了?”

“此番我們隨大理寺左寺丞相劉相左劉大人下江南查案,錦衣衛陸大人為協辦。”楊嶽頗沉重地看著謝霄,“這位陸大人是京城錦衣衛最高指揮使陸炳的公子,武功高強,心機更是深沉難測。咱們是自家兄弟,你聽我一句勸,莫要去惹他。”

謝霄也正色看著他們:“你們放心,我絕不連累你們。我也隻問一句,沙大哥現下被關在何處?”

“他到底是你哪門子的結義兄弟,你非得救他不可?”今夏詫異道,“你可想明白了,烏安幫此番替周顯已押送銀兩,陸繹已頗有疑心,你此時再生出事端來,豈不是火上澆油?”

謝霄煩躁地擺擺手:“不能說便罷了。”

“哥哥,你聽我說個理啊。”今夏歪頭望著他,慢悠悠豎起一根手指頭:“一則,沙修竹此番犯事,觸犯律法,理當被囚。”

謝霄剛欲開口,卻又見今夏豎起第二根手指頭。

“二則,今夜來此地,是頭兒與你爹爹的情分,他生怕你們吃虧,頂著風險來通告一聲。若是被陸的追究起來,可沒什麼好果子吃。我們當差和你們跑江湖一樣,為得也是混口飯吃,這飯碗誰也不想砸了,是不是?”

緊接著,她伸出第三根手指頭。

“三則,陸繹是錦衣衛經曆,我們不過是六扇門的小捕快,他把人關在何處,根本就不會告訴我們!”

楊嶽也連忙道:“我們是真的不知道,下船時揚州此地的提刑按察使司有人來接,把那套生辰綱和沙修竹都帶走了。”

“提刑按察使司?”

謝霄看向上官曦。

上官曦微皺了眉:“提刑按察使司是錦衣衛自己的地盤,牢獄也與揚州大牢分開,他們抓人刑訊,也從不經過司法衙門。”

謝霄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此時有家仆進來。

“少幫主,老爺讓您過去。”

謝霄怔了怔,沒多猶豫,起身便往暖閣行去。

暖閣內。

謝霄剛進門,就看見謝百裏沉著臉坐在暖榻上。

“跪下!”

謝霄老老實實地跪下。

“你楊叔說你上官船劫囚,還與陸繹交了手,可是真的?”

謝霄望了眼一旁的楊程萬,點頭。

謝百裏麵上無甚表情,上前就給了他重重的一記耳光。謝霄半邊臉立時高高腫起來,身子直挺挺地跪著,連晃都未晃一下,更不消說躲避。

“你可知道陸繹是什麼人?你竟然和他動手!”

謝霄悶不吭聲。

三年不見,這孩子還是和從前一般倔強,做錯事也好,被冤枉也好,總是一聲不吭地由他打罵,不屑辯解半句。謝百裏原本還想再反手給他一巴掌,看著他紅腫的臉,心下沒由來地一軟,竟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