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隻毛絨絨(1 / 3)

最後一抹晚霞消逝在天邊時候, 艾瑪捕獵歸來,意外地發現以往在她離開時總會寸步不離地守著兩隻幼崽喬安娜沒在藏身處旁,就連早一步回來辛巴也不見蹤跡。

她放下吃了一半獵物, 湊近橫陳在半坡上亂石堆裏小野豬屍體,仔細嗅了嗅。

小野豬臀部毛皮被撕扯開了, 肉卻沒少,創口處殘留著明顯獅子氣味, 應該就是她兄長早些時候先一步帶回來那隻。

艾瑪疑惑地抬起頭, 朝四周看了一圈, 注意到不遠處地麵異常。

那裏有幾片小小凹坑,碎石和殘草四下灑落,間或夾雜著幾縷毛發, 顯然是剛經曆過一場不小惡鬥。

通過氣味, 不難辨別出這些痕跡來源之一——沒錯,是她母親。

剛開始吃就被丟棄獵物、混戰過後殘餘狼藉,這兩者結合起來,怎麼想怎麼不妙。

艾瑪背後一凜, 轉過身就急急忙忙往回趕,邊走邊呼喚兩隻幼崽。

要是往常,孩子們早就隔著老遠“唧唧”叫著回應起來了, 可今天她一連叫了七八聲,藏身處裏依然一片寂靜, 沒有絲毫動靜。

獵豹母親都快急瘋了,第一反應是往坡頂上跑,找個視野更寬闊地方,好尋找自己莫名失蹤親人們。

跑過藏身處時,她注意到空氣中幼崽氣味依然濃烈, 要麼是剛離開沒多久,要麼就是……從未離開過。

即使心裏不抱希望,艾瑪還是病急亂投醫,把頭伸進岩縫裏,快速掃視了一圈。

嘿!猜猜她看到了什麼?

——她以為不見了兩個孩子,正安安穩穩地躺在藏身處裏呢!

艾倫艾爾顯然被突然出現腦袋嚇了一大跳,齊刷刷炸成兩個刺球,艾倫甚至改變了貓科動物運動規律,用兩條後腿站了起來。

當然,獵豹身體構造並不支持他做出這高難度動作,還沒過一秒,他就失去了平衡,保持著兩隻前爪撐開姿勢,仰麵朝天地向後摔回地上。

大兒子滑稽動作並沒能讓艾瑪情緒緩和多少。白受了一場驚嚇,她難得有些生氣,把幼崽們抓過來,一隻屁股上賞了一巴掌:“我叫你們怎麼不答應?我以為你們不見了!”

兄弟兩個唯唯諾諾,都沒辯解,乖乖接受批評。

“下次我叫你們,一定要及時回答,讓我知道你們還安全,知道了嗎?”教育完兩個孩子,艾瑪退了出去,準備再去找找母親和兄長。

“媽媽!”發覺她要走,艾爾小聲而急切地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艾瑪看到了坡頂上正探出半個身子遠遠朝她招‘手’熟悉身影。

對母親安危擔憂勝過其他一切,她立刻就往坡上跑,錯過了背後幼崽呼喚。

艾瑪跑到喬安娜跟前,先繞著她轉了一圈,確認她除了腦袋上身上被薅掉了幾道毛之外,四肢和尾巴都健在,行動也無礙,才鬆了一口氣。

放心過後,升上來又是後怕、擔憂,以及兩者混合而生惱怒。

對方是養育她長大母親,她又不能像批評兩個孩子一樣批評對方,隻能用連珠炮式追問抒發心中不忿:“媽媽,你怎麼沒跟孩子們待在一起?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你跟誰打了一架?沒受傷吧?哥哥去哪了?遇到危險了嗎?為什麼獵物咬了一口沒七?”

好吧,她氣得都口齒不清了。

喬安娜不懂獵豹語,自然不知道艾瑪口誤,但她看得出艾瑪眼神中暗含嗔怪。

說實話,她家女兒氣鼓鼓地“冒嗚冒嗚冒嗚”叫喚樣子簡直可愛極了。

她蹭了蹭艾瑪額頭,溫柔地給艾瑪順毛:“我沒事,孩子們也都很安全,別擔心。”

艾瑪性格從小就很好,不記仇,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喬安娜沒蹭她幾下,她氣就消得差不多了,用腦袋回拱喬安娜下巴。

母女兩個在一塊膩歪了一會,等在遠處辛巴熬不住了,跳出來煞風景:“媽咪,我要餓死了!”

他話頭一開就停不住,絮絮叨叨半是自言自語地抱怨起來:“早知道這樣我就該吃兩口那隻小疣豬了,它是我發現,抓也是我抓到,為什麼要留給妹妹嘛。我都說了回來路上又看到了瞪羚,妹妹去抓瞪羚了,不會餓肚子……”

他音量在喬安娜注視下越來越小,漸漸聽不到了。

艾瑪雖然不太明白辛巴在說什麼,但聽那大嗓門一如既往洪亮,中氣十足,她知道辛巴也沒受傷,徹底安下心來。

她又望向喬安娜,打算用母親身上殘餘爪子印痕還原一下發生過事,就見對方往後退了幾步,對她說:“我準備離開了。”

是,這句話艾瑪聽懂了。

在動物們日常交流中,口頭語言其實隻占到很小比重,絕大多數時候,動物們通過肢體語言就能夠完成溝通。

艾瑪能夠看到,喬安娜嘴上說著話,身子已經半轉了過去,眼睛還看著她,一側耳朵卻朝向與她相反方向——如此,都說明了喬安娜下一步動向。

至於‘離開’是短暫走開出去捕獵,還是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艾瑪確定是後者。

這點就沒什麼判斷依據了,單純是一起生活了一年半多留下默契給出答案。

共同生活了兩三個月,已經漸漸習慣成自然,母親毫無征兆地提出要走,艾瑪多少有些難以接受。她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問:“怎麼這麼突然?”

不出意外地,這句詢問喬安娜也聽懂了。

她想了一下,沒有說實話,隻給了個無傷大雅簡潔回答:“草原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動物們對離別一向看得很開,艾瑪沒有再多做挽留,把母親和兄長送出一段路,便回到了幼崽們藏身處跟前。

她先找地方把辛巴留下小疣豬藏了起來,折返時看到地上半隻瞪羚,愣了一下。

捕到這隻瞪羚後,她先吃了一半,減輕重量,以便把另一半帶回給照顧幼崽母親。

母親既已離開,也就沒有再節衣縮食分攤口糧必要了,她趴下來,三口兩口吃掉了剩下羚羊肉。

填飽肚子,艾瑪處理了剩下殘骸,才鑽進岩縫,躺下給幼崽們喂奶。

直到餐後給艾倫和艾爾舔毛時,這位遲鈍母親才終於察覺了兩個孩子反常。

向來勇敢艾倫像是被嚇破了膽,一點稍大動靜就能把他嚇得蹦起來;艾爾也不再好動了,吃飽了就縮在她懷裏,抱著她死活不撒爪。

“怎麼了?”在她詢問下,兄弟倆一陣噫噫嗚嗚,都說不出所以然。

當媽著急也沒辦法,隻能帶著他們先睡了。

一覺睡了兩三個小時,艾瑪再醒來時,月亮已升到了半空,朝大地灑下皎白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