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想不通。
戰栗,顫抖,軀體掙脫控製,為心靈扣下崩潰之音。
大抵是因為困乏,骸子還以為自己的手臂自顧自的折斷脫落了,結果其實還安然無恙。
“不會其實有什麼副作用吧,之前的實驗……嘛,算了。”
這樣想著,又覺得之前好像就是這樣的。
“並非我本意的事情太多了,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
爬著爬著樓梯,就開始害怕。倘若軀體自顧自的躺下去了怎麼辦?骸子是清楚那樣除了痛和不便外什麼也得不到啦,但是軀體君不一定清楚哎。
畢竟軀體君是“病毒和我這次肯定要死一個”這樣的超級狼人,所謂軀體派就是指缺乏理性思考的人嘛……其實不是這樣……嗎?
恐懼充滿了心田,以至於骸子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向上走還是在向下走。
可能會有人疑惑,認為畢竟有重力做標準。但是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嘛。所謂“在地球的腳下”,其上其下本來就是荒謬的。最高層的名字叫1樓也沒關係嘛。
好吧,真的搞混了就關係大了。
隻是與眩暈相伴的失重感而已。
“對不起我遲到了。”
骸子趕到約定的實驗室的時候,太陽都要落山了。
實際上不會落山啦,充當誇父為之翻山越嶺跨過大海的話說不定還是能追上的。
藍絲絨般的天空,陰沉沉的美麗,被站在窗前眺望著什麼的鳴完全的擋住了。
為避免被晃瞎眼睛,在鳴聞聲轉過來前骸子就閉上了眼睛。
鳴:“對不起。”
大概是冷靜下來了?話說人畢竟有體溫的,真的可以冷靜嗎?
總而言之鳴這樣說到,要說語音語調的話,比她的心跳聲聽起來要清晰不少。
“嘛,休息也休息好了,大概。讓我們再一次捋一捋吧。”休息不足的骸子發出愚蠢和事老的聲音。
死後有業千千萬,燒而不熄。
所行所願不過延長沉眠的秩序。
或曰,諸般化身非是我。
不過朝生夕死,何必求之?
閉耳堵目,不聞苦楚。
“熵湯中的玻爾茲曼。”
鳴小聲的補充著,說不定說是“大聲的”會比較公平?努力了也僅此而已的話,非為這可愛頒獎不可。
總而言之,因此,想要安穩的死,就不得不努力的活著了。
不管怎樣的條件都太過渺小,必須一點點的將世界推向更久遠的秩序不可。
這是自殺的唯一辦法。
但是除此之外有什麼捷徑嗎?
“要點是,死了的話不能控製再次複生的時間,從概率上就隻會墜入地獄而已。因此準備好複活的手段會不會比較好?”
“內卷化……”鳴“大聲的”提醒。
“避免內卷化才是前提嗎……”
“好難啊……”
骸子因為自己貧瘠的才能而陷入了苦惱之中。
可能會有人疑惑吧,比如“為什麼就不能不複活呢”?之前也說啦,覺得睡一覺醒來之後的自己不是自己或者下一秒的自己不是自己,就不需要苦惱這個,當然同時也沒必要尋死了,因為轉瞬就死掉了嘛,自然的死掉了。
但是想要完全截斷的話,不是比這個更難嘛,要把自然律砸個稀巴爛之類的。
自身假若像忒休斯之船一樣不斷更新,保持活性,不斷地自我審視與革命,或許不失為一條出路吧。由自指保駕護航的理論,畢竟是才能缺乏者臨時想出來的替代案,要是能發現所有缺陷就好了呢。
雖然忒休斯之船的典不是這個啦,因為愚鈍所以亂用也沒辦法嘛。
這樣的思考著,骸子注視著鳴。揣測著她在想著什麼,雖然明白自身基本不可能揣測到答案。
那麼鳴在想著什麼呢?
無關死亡,雖然聽取並分析了骸子的意見,但是也並沒在意。因為這些不是毫無新意的東西嘛。
即使明白這些,之前也選擇了死亡。即使明白這些,現在也選擇了活著。說到底不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雖然為之思考也毫不費力,不過鳴的思路已經遊離到基本無關的事項上了。
人並不是因為能夠聽懂貓語才會養貓的,也大多不能聽懂犬吠吧。盡管如此,既然撿到了,又並沒有染上名為愚蠢或瘋狂的傳染病……或是心相尚且順眼的話,果然就會想養。
要說毫無預謀也並非如此,但是會這樣想說不定也是被什麼影響了。於是一邊迭代著思維檢查,一邊引導著骸子的思路。至於更深的在想著什麼呢?
“午安,以及,早上好。”鳴突然笑著說。
骸子有些迷惑,老實說還覺得有點閃。但是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鳴看了看連路燈都已經完全黑掉的窗外,輕描淡寫地定下了讓骸子直接睡在實驗室這件事——用直接轉身鎖門的方式。
當然並沒有將自身也鎖進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