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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在家住幾天,就一塊兒去娘那兒住幾天。半個小時一趟車,我倆想啥起候走就啥時候走,太方便了。反正隻有我們兩個人,自由著呢。因為心情好,來回路上的那三裏多路,走起來一點也不覺得累。每當有人冷嘲熱諷地笑話我們連電視機都沒有的時候,我很不以為然。我一直覺得,有他這樣體貼我,和我一起相依相伴比什麼都強。
更讓我感到幸福的是,結婚後我才發現了他的一個小秘密——有一次他去單位看我,因為當時我還不願嫁給他,就對他很不客氣,把他丟在辦公室,和好朋友出去玩了。我回去後卻發現他替我把辦公室收拾得幹幹淨淨。就是這次擦地時,他竟然在地上撿走了我的頭發。——那是我的頭發,黃黃的發根就是證明。他用一根紅絲線紮著夾在書裏,說是等我嫁別人以後再寄給我。我依偎在他的肩頭哭了好久,哭得好痛快、好幸福……古人曾用頭發寄托情思,但那是剪下來送的,而這些頭發則是將要隨塵土一同被我遺棄的……﹏米﹏花﹏在﹏線﹏書﹏庫﹏ht
記得他第一次給我染發時,幾乎和娘第一次給我染發時一模一樣。染發劑在他們眼裏似乎成了炸藥,生怕稍有不慎就使我命懸一線。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和在娘身邊一樣的溫暖和幸福……
三伏天鋤地,等於在汗水中沐浴。他那曬得黝黑的脊背,很顯眼地露出了背心的印跡。中午,他從地裏回來,看見我在廚房裏忙得團團轉,脖子上流著汗水,臉上掛著被煙火熏出的淚水,就笑笑說:“你去歇著,我來吧。”他擦一把臉,就下了廚房。等他把飯做好了,放在桌子上,才叫我來吃。剛結婚的兩年裏,他對待我就像招待親戚一樣。他說;“誰家媳婦沒有婆婆侍候著,你沒有,就讓我來做吧。”
白露時節打核桃,是最辛苦的一件事。幾丈高的核桃樹,長在荊棘叢生的山坡上。別人家都是全家出動,而他一個人拎起口袋、扛起長杆就上路了。我說:“我去和你做個伴吧,看著你我就放心了。”他笑笑:“那路太難走,你在家安心等著。放心吧,我沒事。我一定早早回來。”等他背著核桃回來,卻看見我一直坐在院子外邊等著他。他不說話,眼睛裏和臉上都是滿滿的幸福。他很快敲幾個核桃並且剝幹淨,放到我的手上溫和地說:“新核桃染手,染黑了,一時可洗不幹淨。我來剝,你來吃……”
摘蘋果的時候,我都會高興地跟著他來到果園。他在樹上摘,裝滿籃子以後,就用繩子吊下來。我接過籃子,把蘋果倒進袋子裏,再仰臉把籃子的吊鉤遞給他。我特別怕蟲子,看到果葉上的蟲子,我會被嚇得大哭大叫。他趕緊從樹上下來,像哄小孩兒似的哄我……
摘花椒,是我根本無法勝任的事。樹枝上的刺兒密密麻麻,手指要伸進針刺兒中間往下摘。樹上還有一種和樹枝一樣顏色的蟲子。摘花椒的時候,那種蟲子不留意就會被捏到手裏。這兩點都是我最難做到的事。村裏有的女人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我,他回頭對我說:“別理她們,你會做的,她們想也想不來。”
“我去給娘告狀呀”
我經常忘記東西放在哪兒,找來找去找不到的時候,就跟自己生起氣來。他問明白是什麼東西,大概在哪兒放著,就幫我耐心地找。並且安慰我:“自己和自己生氣,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你知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