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險提水(4)(1 / 1)

掃雪夫妻

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得最早也最猛。晚上九點多,雪就沒過了腳脖子。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我們同時想到了明天的第一件事——掃雪。

“明天該擔水啦,咱們得早早起來,先把路上的雪掃了,要不,讓車軋實了,不僅掃不起來,還會結冰。那樣,咱們根本不敢走。”老公擔憂地說。

是啊,冰——對於健康的人來說,也許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我們就是險情了。我們再也經不起危險了。

如果是好天氣,工友和親戚們來了都可以去擔水。可是,在這樣的天氣裏,我們不能一心指望著別人來幫忙。我們首先要把路上這第一個困難克服了,才能克服擔水這第二個困難。即使他們來了,路上也好走些了。萬一他們來不了,我們自己去擔水也就萬無一失了。u米u花u在u線u書u庫uh

也許老天是在故意考驗我們的生存意誌。老公剛能擔水,小井就斷水了。剛找到這個蓄水池,天就下了這麼厚的雪。而這點考驗,在經曆了他突然生病帶來的許多考驗之後,我根本沒把它放在眼裏。

第二天早上,我們比往日早起了近兩個小時。我們先掃了條路出來,拿著鐵鍁和掃帚,就來到了門前的大路上。

雪,如同一層厚厚的白沙,埋沒了冬天的蕭條,也把天和地都包容進了無邊的白色中。房屋和樹木,把那無邊的白色簡單地分開了一些界線。這時候,人在其中,顯得格外渺小。

因為雪太厚,昨晚又有車軋過,積雪特別結實。老公先用鐵鍁連刮帶鏟地清除過以後,我掃起來才容易一些。老公的左手和左腿,明顯還不聽他的指揮。他的右腿往前邁一步,左腿卻隻能跟半步。他的右手在用力地揮動著鐵鍁,左手卻好像和右手開玩笑似的,讓鐵鍁在右手裏不停地打晃。這時,他便生氣地用右胳膊肘兒和身子夾住鍁把,反複地鏟,反複地刮。

我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我似乎能聽到眼淚落在雪上的聲音。它在對我說:“你要是有力氣,還用他這樣出力嗎?”我歎口氣,然後,拚命地掃起來……

平時覺得路太窄,掃雪的時候,卻覺得路太寬。一個人不能跑過來跑過去地掃,我就先在這邊掃一截,再過那邊掃一截。盡管戴著手套,可手指還是被凍得生疼生疼的。疼得厲害時,我就把掃帚靠在腿上搓搓手,或者伸進袖子裏暖一下。雪不時地埋住我們的腳麵,從褲角鑽進去,腳和腿都感到冰涼涼的。我們不得不低頭跺跺腳。我們呼出的熱氣如一層白霧在麵前彌漫著,喘得厲害時,那白霧就更加洶湧。寂靜的清晨,耳邊隻有鐵鍁碰到地麵時那清脆的聲響,還有掃帚在雪上劃過時那柔和的聲音……

我擔心把老公凍病了,揚起臉對不遠處的他說:“手凍疼了吧?怕把你凍壞了,快回去暖會兒吧。”

“回去再暖吧。沒事,一會兒就掃完了。車再一走,就更不好掃了。”他應一聲,仍然貓著腰不停地除雪。

我們順著大路一直掃下去。掃了約兩百多米,就用了近一個小時。拐一個彎,又掃了兩百多米,距離那塊有蓄水池的莊稼地就不遠了。

我們一直掃到蓄水池門口,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剛剛戰勝了一個意外而又強大的敵人。我們相互衝對方笑笑,似乎想說的話都在這會意的一笑裏了。站著喘息了一會兒,我們把掃帚和鐵鍁夾在腋下,把胳膊勾在一起,又把各自的手交叉插進自己的袖子裏暖著。就這樣,我們並肩往回走去。好像這樣才能相互給予對方一點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