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新月家沒有人。
樓下的阿姨被敲門聲吵醒, 嘟嘟囔囔著出來看了一眼,見是警察才止住了抱怨,說鍾新月和女兒沒有回來。
“楠楠每天回來都會跟我打招呼的, 偶爾大半夜回來都要把我叫醒, 說要看我一眼才睡得著, 不過我知道啊, 她是擔心我, 畢竟我年紀大了,又一個人……”
阿姨頭發花白, 脊背微微弓著,腳步也不太穩當, 說著話就時不時地會岔到別的話題上去。
但她看著精神氣還不錯, 說話條理也還算清晰。
這裏也是老城區的舊房子,比林見秋住的那棟炸了的稍微好一些,但隔音效果也不太好,樓上下稍有點動靜都能聽見。
鍾新月家此刻一片漆黑, 阿姨也說沒有聽到她們回來的聲音。
但要問她母女倆去了哪裏, 阿姨也隻茫然地搖搖頭。
“可能是去什麼地方玩了吧,她也沒跟我說,她們年輕人喜歡的東西我不太懂,也不怎麼問。”
高警官已經第一時間跟上級打報告, 說明了情況。
林見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狹窄的樓道,一邊問著阿姨:“那鍾姐有沒有帶朋友回來過啊?我前兩天聽說她跟朋友約著出去玩呢, 會不會是一起出去了?”
後半句是假話。
阿姨見他笑眯眯的, 很討人喜歡的樣子,便不自覺地放鬆下來,順著他的話想了想:“新月很少帶人回來……不過前兩天好像是有朋友來找她呢, 不過好幾天前的事情了——啊對了,下午還有人來敲她家的門呢,不過沒人在。”
高警官一邊記錄,一邊追問下去:“那您看到那個人的樣子了嗎?”
阿姨搖了搖頭:“我當時在屋裏做晚飯呐,出來的時候已經沒看到人啦。”
高警官接著問道:“那你還記得那個人的聲音嗎?男人還是女人?是不是之前來找過鍾新月的人?”
阿姨努力想了想:“好像是男人吧,聲音挺低,
不怎麼尖,但也有可能是女人,啊呀,年紀大了,我也聽不出來啊……”
她緊皺著眉頭,一副苦惱不安的模樣,她拍了拍腦門,卻是越急越不得章法。
“可能隻是朋友路過來看看她,阿姨不用著急。”林見秋溫聲安慰她,“阿姨是一直住在這裏嗎?這房子有不少年的曆史了吧。”
阿姨點了點頭,說起來破有感情:“是啊,我從結婚的時候就住在這裏啦,那時候還是我老頭子還在的時候,他挑了好久呢……”
說起過去的時候,她臉上就不自覺地浮現出了懷念的笑意,漸漸放鬆了下來。
林見秋慢慢跟阿姨聊著天:“之前我聽鍾姐說她忙的時候多虧你幫她照顧楠楠,才輕鬆不少,楠楠也跟我提過你呢,一直奶奶奶奶的說,鍾姐在這兒住也有好幾年了吧,兩年還是三年來著的?”
阿姨思索了片刻,比了個手勢糾正道:“是四年了,楠楠剛來的時候才兩歲呢,還要抱在懷裏的,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真不容易……”
高警官一邊記錄,一邊忍不住分出一點目光打量著林見秋。
這種耐心和洞察力……
之前去混娛樂圈真是可惜了。
他不由冒出了與前任上司相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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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個人獨居,自從鍾新月來了之後,時常幫她照看孩子,便熟悉起來。
反倒比她那移居國外的兒子更像一家人。
所以老人對鍾新月的事還算了解。
鍾新月老家在鄰省浮城,父母因意外過世,除了一個女兒就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她從小就一直想做演員,高中時甚至參加過藝考,不過因為經濟問題,高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上學,而是帶著女兒打了兩年工。
有了一些積蓄之後,她經人介紹來到雲城,大多數時間都在跑影視基地,希望能從群演做起磨煉演技等待機會,有朝一日能夠成為真正的演員。
唯有女兒是怎麼來的,鍾新月並沒有提及過
。
不過老人猜測是她年輕時候遇到了負心漢,搞大了女孩子的肚子又不肯負責任,鍾新月心軟才留下了這個孩子。
但這件事沒有得到鍾新月的證實。
而且與案件暫時也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
最關鍵的問題,老人既不知道鍾新月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下午是誰來找過鍾新月。
看到高警官有些凝重的神情的時候,老人才露出幾分惴惴不安的神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