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由於為情自殺的導向不太好,因此澄清了案情之後這個新聞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衛從白有些不解:“不是說當時那對夫妻住進來的那段時間你們不在嗎?”

林見秋瞥了於叔一眼,猜測道:“你們想留著那個房間?”

衛從白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那個房間比其他地方都要明亮整潔,而且透過落地窗就能看到山水,那對情侶入住不就是因為這裏風景好嗎。”

“啊?”衛從白還有些茫然,“因為覺得房間位置好?”

女記者卻立刻反應過來:“那個房間一直都是兩位在打掃吧。”

因為房間裏有人自

殺過,所以之後來租房或者買房的人下意識都會避著這裏。

於叔和金嬸完全可以偷點懶,不去打掃那間屋子,或者打掃的時候偷工減料——從其他地方來看,他們也並不是特別細心地清理別墅的每一個角落。

甚至可以向丁雙木申請改成雜物間,隨意找個租客害怕的理由,丁雙木也不會不同意。

但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卻還是在堅持不懈地打掃著那個房間,並且盡量維持原狀。

這不是“認真負責”四個字就可以解釋的。

“因為愧疚或者是感激,才會自發地、長久地做著這種事吧。”

金嬸把頭又往下低了一些。

於叔的神情也添了幾分悵然。

“顧先生和秦小姐,他們是好人。”

-

前年初夏的時候,顧先生和秦小姐來看房子。

他們對那個有大大的落地窗、能夠看到山和水的地方很滿意,秦小姐很喜歡,顧先生便當即決定租下來。

那時候於叔和金嬸還留在別墅裏。

顧先生和秦小姐搬進來的那天,於叔和金嬸正在打掃別墅的衛生,剛進行到一半,小情侶就提前一天帶著行李進了門。

身後還另外帶著自己找的家政人員打掃布置。

小情侶告訴於叔和金嬸,接下去他們想兩個人單獨留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想請他們先回去。

衛從白早就跟於叔打過招呼,因此兩人並沒有太過意外,安靜地點點頭就應了下來。

兩人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秦小姐卻叫住了他們,顧先生懷裏抱著一大捧喜糖,全部放進了於叔和金嬸的口袋裏。

他們說也想讓叔叔阿姨沾沾喜氣。

他們怕於叔和金嬸誤以為自己故意趕他們走,便在臨行前再三說明是他們私人的原因,希望他們不要介意。

之後小情侶還親自開車送他們回去。

回去的路上,秦小姐聽說於叔和金嬸的兒子車禍受了點傷,又早早輟學閑居在家,兒媳懷孕沒辦法出去工作,他們想要開店卻沒有本錢,便大方借給了他們一大筆啟動資金。

若不是他們確實跟丁

雙木簽了租房的合同,於叔一家幾乎以為他們是騙子了。

秦小姐怕他們有心理負擔,還笑著跟他們說:“就當是我借你們的好了,到時候有錢了再還我吧。”

但她甚至沒有要欠條。

之後於叔和金嬸當然也不會再有機會還給她了。

顧先生和秦小姐雙雙自殺在別墅房間裏,留下的遺囑劃分得很細。

除了贈送給丁雙木的部分,他們也另外預留了一些給於叔和金嬸的,說是作為他們孫子的新生賀禮。

那時候於叔兒子小店剛剛開起來,生活漸漸步入正軌,於叔和金嬸格外念著秦小姐的恩情,再聽說他們病重自殺的消息,都有些承受不了。

那些錢他們最後也沒敢再收,就全進了丁雙木的口袋。

他們被警方傳喚去配合調查,被迫一遍遍回憶梳理這件事。

贈送給丁雙木的遺產足夠他再買一棟豪華別墅了,作為交換,小夫妻在遺言裏留下願望,希望他們死去的那間房間能夠維持原樣封存起來,好讓他們死後靈魂也能得到安息。

但那棟別墅實際上還是屬於丁雙木名下,他對這種要求毫不在意。

人死如燈滅,死人哪還能幹涉活人的事呢?

所以丁雙木收了錢,什麼都沒做,隻是把打理別墅的人叫回來,照常清理、照常出租,並且禁止任何人把遺囑遺願的事情說出去。

小情侶留下的最後一張結婚照也被丁雙木叫人丟了出去。

他嫌晦氣。

最後是金嬸收拾垃圾桶的時候偷偷撿回來藏起來的。

若不是鬧鬼的傳聞存在,或許過不了多久,那對死去的小情侶存在過的痕跡就會被徹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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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就裝鬼嚇人?”

“隻是有租客想要改裝那間屋子。”金嬸小聲解釋道,“但是丁少爺又不準我們說遺書的事,我們就隻能……”

“我們本來隻是不想他們靠近那間屋子而已。”於叔說道。

鬧鬼的事是不可能僅僅隻局限於一個有限的區域裏的。

但他們也隻能想出這種辦法來了。

“那這筆錢?”衛從白拍了拍裝錢的信

封,放回到袋子裏,“怎麼回事?”

“其實去年年底丁少爺就找到買主了,隻是一直壓著不肯賣,坐地起價了好幾回。買主是秦小姐的好朋友,請我們幫了點小忙,今天簽了合同臨走的時候給我們塞的這些錢。”

於叔說著又連忙解釋道:“但是賣房子就是丁少爺和買主之間的事了,我們可沒有想著從中間撈多少錢。”

金嬸也跟著連連擺手。

“就算是這個錢——希望幾位不要告訴丁少爺,不然說不定會被報複……我、我……”

於叔咬了咬牙,幹脆把裝錢的信封又推出去:“再不然這錢幾位拿回去吧,我們不要了,我們也不求別的,就想一家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