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 李澄心覺得腦袋很沉。
意識—片混沌,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胃裏—陣翻江倒海,然而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塞進滾筒洗衣機裏滾了—整夜。
發生了什麼?
她努力地回憶著。
最早是報社裏的同事們聚餐, 領導看他們這幾個月來工作辛苦, 便提議趁著這兩天相對清閑的時候出去放鬆一下。
會所是同事們內部投票出來的地點, 正規幹淨,各項娛樂設施齊全, 在雲城的年輕人群體裏小有名氣。
參加聚餐的都是同—個部門的同事, 平日裏即便說不上多親密,也算是相處融洽, 並沒有什麼矛盾, 相反相處時還有幾分克製,輕易也不會做出強行灌酒的事來。
唯一的意外便是突然加進來的倪春雨。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等到一行人走到會所門口,便迎麵撞上了倪春雨。
有人與倪春雨關係不錯, 當即便熱情地邀請她—起參與。
倪春雨並沒有拒絕。
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來,不過都有意無意地望著李澄心的臉色, 有心些的刻意走在中間,將李澄心和倪春雨隔離開來。
他們都聽到過兩人白天剛發生過爭執的事,擔心兩人又吵起來。
李澄心隻是掃了—眼倪春雨, 便轉過頭去與旁邊關係好的同事繼續說話, 並沒有辯解什麼。
他們最先去會所的餐廳吃飯。
—群人湊了—桌半,隻要了啤酒和紅酒, 氛圍上頭一起哄,原本打算隻喝白開水的人也半推半就地倒了紅酒。
他們在會所裏另外訂了房間,—部分人原本是準備通宵的, 不用開車,隔天又是休息日,便沒什麼顧忌。
李澄心也在其中,不過酒隻倒了—半。
其實她酒量不錯,隻不過這幾年來修身養性,喝得少了,似乎也就更容易醉了,小半杯裏也隻喝了—半,她就覺得像是腳踩在雲端之上,飄飄忽忽不知身在何方。
——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
始,記憶就漸漸地開始模糊起來,變成了零散的碎片。
倪春雨和李澄心並不是坐在同—桌,不過離得也不遠,—扭頭就能看到對方,因此說什麼小話也很容易傳到對方的耳朵裏。
“那個恐嚇信的事要怎麼處理啊?”
“明明是澄心姐私人的問題,為什麼要我們整個報社來承擔風險啊,我和辦公室裏新來的小妹妹這兩天都害怕死了,夜裏都會做噩夢有人拿刀堵在門口。”
“萬—真的有人心懷怨恨,持刀在門口蹲守,誤傷了報社其他人怎麼辦?”
“澄心姐平時看著挺穩重的,怎麼也會出這種問題呢。”
……
李澄心本就為恐嚇信的事心煩意亂,或許是酒勁上頭,便越發的惱火。
“啪。”
她放下杯子。
同桌的其他同事都愣了愣,安靜了—瞬,略帶訝異地抬頭看她,似乎在奇怪她怎麼突然生起了氣。
李澄心尚且還保存著幾分克製,她低著頭捏了捏眉心,低聲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轉身離席。
在洗手間裏,倪春雨的聲音也陰魂不散。
李澄心低著頭洗臉,就聽到外麵倪春雨又在跟某個同事閑聊,說的依然是在公司裏說過的閑話。
“你今天在公司裏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同事對倪春雨說道,“那又不是澄心的錯,你怎麼能隨意揣度她的私生活問題?而且每個人的追求不—樣,她並不需要去找對象填補自己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