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邱謹言,是她妹妹和沈家。”林見秋說道,臨了又補上一句,“不過說跟邱謹言有關係也沒什麼錯。”
說的是正事。
葉懷霜想了想,說道:“沈家並不喜歡邱添韻,一直把她
當做邱教授的私生女,但是這種流言已經傳了很多年,他們不至於因為這些偏見去做犯罪的事。”
“我猜也是。”林見秋說,“不過如果邱添韻被綁架了,綁匪打電話索要贖金,或者要求用別的什麼來交換,沈家一定不會管。”
“邱謹言剛剛跟你說的是這件事?”
“嗯。她昨晚就去了沈家,今天早上就聽人說起她妹妹失蹤的事情,沈家人都在嫌棄邱添韻會找事,讓邱謹言不要被她給騙了。”
“邱謹言的表哥還說了不太好聽的話。”
對女孩子來說應該是相當惡毒的話了,邱謹言雖然對於這些細節含糊帶過了,但顯然氣得不輕。
邱謹言開始擔心這次的未遂的綁架案是不是沈家人策劃的了。
葉懷霜從櫃子裏翻出了吹風機,一邊插上電,一邊聽林見秋說話。
聽到中間停頓的地方,他才問了一句:“邱謹言還想讓你幫她繼續調查嗎?”
林見秋老老實實地靠過去吹風,答道:“沒有。對她來說,涉及到沈家就是家事了。”
葉懷霜問:“你也覺得跟沈家有關係?”
林見秋卻答道:“不。”
他覺得這次隻是意外。
以邱添韻的性格來說,至今沒被人騙,偏宅的性格絕對幫了她很大的忙。
而經過這次的事之後,她應該也會對陌生人更有防備一些。
雖說被綁架確實是不幸的事情,但倒也未必是利益相關的人處心積慮地謀劃設計。
邱謹言會警惕沈家,大約也是因為對方說了過激的話,才讓她有了過於敏感的反應。
但是,這些警惕和戒備足以轉化成她對權利的渴望嗎?
林見秋沉默著思索著。
葉懷霜問:“還在擔心?”
好一會兒林見秋才答道:“有一點點。不過之後的事就不歸我管了。”
他跟邱家姐妹到底隻是萍水相逢,平時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跟在她們身後。
如今邱謹言明顯已經有了足夠多的警惕心,哪怕稍微過度了一些,也算不上壞
事。
這件事也就暫且可以先放下。
嗚嗚的風聲裏,林見秋昏昏欲睡,也可能是身後人手上的力道太輕柔,氣息也太熟悉,倦意便越過緊繃的神經,慢慢地翻湧上來了。
他大概是睡了一會兒的。
意識朦朧之間,他隱約看到葉懷霜就坐在他旁邊,看了會兒時間。
難得能湊到一起的假期,他卻這麼睡過去,似乎有那麼點暴殄天物的感覺。
然而那種平和而安定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的意誌力一退再退,困倦就變得難以抵擋。
最後他還是睡著了。
葉懷霜原本正聽著林見秋說話,隻不過剛把吹風機關掉,就聽到他說到一半時聲音也隨之戛然而止。
他低頭看了一眼,林見秋已經閉上了眼睛,慢慢滑進他的懷裏。
難得眉頭舒展著,呼吸平穩,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伸出去的手停在原處,葉懷霜遲疑了片刻,手再落下去的時候下意識放輕了力道,隻是輕輕碰了碰林見秋的眉心。
林見秋並沒有醒。
大概是真的太累了。
葉懷霜這麼想著。
睡著的林見秋有種微妙的溫順感,尤其是眉宇都舒展開來的時候,氣質和性格帶來的成熟感淡去,被掩蓋得徹底的稚嫩便顯現出些許端倪來了。
隻有這時候,葉懷霜才想起他還年輕,比他還要小上不少。
他從沒覺得年齡是什麼問題。
隻是偶爾也會因此去想,林見秋之前一個人一定過得很辛苦。
錢是次要的,無人可陪伴、無人可依靠,見多了別人的生死,對自己的態度卻似乎是可有可無,漫不經心地遊離在人群之外。
他沒覺得自己可憐,從未真正表現出脆弱狼狽的一麵。
那一定需要很強大的內心。
葉懷霜也並不覺得他可憐,偶爾冒出來的情緒或許是心疼。
他在情緒的模塊上仿佛總是缺少一部分零件,難以簡短而確切地概括自己情緒的波動。
但如果讓他細致地去描述自己的期望,大概是有很多
的話可以說的。
林見秋的過去他無從觸碰,但在他們相遇之後,他希望以後對方至少不會再為“孤獨”、“無所牽絆”之類的理由而難過片刻。
他應該知道,這世上永遠都會有愛他的人。
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亦或是愛情。
過去的人會永遠存在記憶裏,而未來總會有新的人出現。
離別之後也會遇見長久的陪伴。
葉懷霜希望自己是能夠陪著林見秋走完剩下的人生的人。
反之亦然。
想說的話有很多,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葉懷霜有時也會因此而懊惱於自己不善言辭,缺乏浪漫的細胞。
哪怕他知道林見秋並不在意這些。
不在意不代表不需要,即便隻是錦上添花的東西,他也希望能給予一切美好的東西。
或許應該一點一點地說給他聽。
他會覺得高興嗎?
葉懷霜思索著。
林見秋對葉懷霜腦海裏所想的事一無所知,他睡得很沉,對外界的感知已經遲鈍到近乎毫無所覺。
也包括那個落下來的輕吻。
葉懷霜親了親他的額頭,最後又落到唇角。
很淺很淡,像是溫柔的無聲“晚安”。
但現在還沒到晚上。
還有放在廚房桌子上的薑湯,忘了讓林見秋喝完再睡了。
不過……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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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見秋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天已經黑了。
他盯著漆黑的陽台發了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