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秋在床上翻滾了一圈, 撞進旁邊人的懷裏。
“天亮了?”葉懷霜立刻就醒了,抬手夠到床頭櫃上的鬧鍾,看了眼時間。
才六點。
雖然休假已經結束,但最近是難得的清閑季, 可以勉強遵循著朝九晚五製去上班。
換而言之, 早上可以稍微多睡一會兒。
“睡懶覺”三個字幾乎不存在於葉懷霜的前半生, 但遇到林見秋之後就不一樣了。
誰都會忍不住眷戀溫暖的體溫的。
哪怕是夏天也一樣。
葉懷霜隨手把鬧鍾放回床頭櫃上, 收回手, 摟住自發地滾進他懷裏的林見秋,將下巴擱到他的肩窩,摸了摸他的頭發。
林見秋還沒醒。
直到在一起之後, 葉懷霜才意識到林見秋睡覺其實並不總是那麼安分。
真正安分的時候,林見秋大多處於淺眠, 稍有點動靜,立刻就驚醒過來了。
但真正睡熟了之後,一向克製的林見秋也會暴露本性。
喜歡從床頭滾到床尾,從深度睡眠中醒來之後, 望著與睡著之前全然不同的位置,會陷入短暫的茫然狀態。
一臉空白地頂著亂翹的頭發, 呆坐好一會兒。
直到真正清醒過來。
這種情況並不算多見, 但自從他們搬到同一個房間之後,偶爾也能撞見幾次。
葉懷霜又閉上了眼睛。
再醒過來的時候也才過了一個小時,手機鈴聲鍥而不舍地響著,林見秋將腦袋埋進枕頭裏, 但最終殘餘的本能還是支撐著他摸索到床邊的手機,接了電話。
林見秋“嗯”了幾聲,意識漸漸清醒了一些。
他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 葉懷霜也醒了,正抬頭看著他。
“是出版社那邊的電話。”林見秋掛了電話,解釋了兩句,“今天有空要過去一趟。”
葉懷霜點點頭:“一會兒我送你過去?”
林見秋搖了搖頭:“我自己打車過去就行,不著急。”
他也就清醒這一小會兒,很快又忍不住眯起眼睛,又從短暫的強製清醒狀態退回去,抱
著枕頭呆了片刻,又一頭栽回到床鋪上去。
葉懷霜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早就不發燒了。
但感冒是個磨人的病症,不算太嚴重,偶爾中槍卻很難在短時間內徹底恢複。
林見秋最近狀態不太好,可能並不僅僅隻是因為感冒還沒痊愈。
“又做噩夢了?”葉懷霜問道。
“嗯。”林見秋將臉埋回到枕頭裏,說話還帶著點鼻音,“好像是……記不太清了。”
他的夢境裏很少有光明美好的一麵。
但睡在葉懷霜身邊的時候,卻很少再受到噩夢的困擾。
不是因為不再做噩夢,隻是醒來之後已經記不清夢的內容,看到身邊的人,那點壓抑混亂也很快就被撫平了。
“也許是因為天太熱了……”林見秋低聲自語著。
葉懷霜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林見秋往下縮了縮,但沒躲開。
“再睡一會兒嗎?”
“不了。”林見秋打了個哈欠,“等會兒該起床了。”
-
林見秋在衛生間洗漱的時候,聽到葉懷霜在外麵接了電話。
電話似乎是葉夫人打來的,談到了葉臨雲的事,林見秋聽到了他的名字。
葉懷霜淡淡地應了幾聲,很快就掛了電話。
林見秋出去的時候,看到葉懷霜盯著手機,臉上露出了幾分厭煩。
那點煩躁的負麵情緒一閃即逝。
不過能讓一向好脾氣的葉老師露出這樣的神情,現階段也就他那個越來越鬧騰的弟弟了。
“二少爺那邊又出什麼事了?”
“喝酒喝多了在家耍酒瘋。”葉懷霜興致缺缺地答道,“爸媽讓我有空回去一起商量一下怎麼辦。”
這幾個月的時間,葉臨雲的反省流程形同虛設,毫無作用不說,反倒讓他性格裏偏激的那部分變本加厲了。
指望他自己想清楚看起來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但畢竟也是葉家的人,他們也不可能真的完全任他自生自滅。
“過段時間有個去山區捐建校區支教的活動,我爸考慮過把
他送過去待兩年,讓他磨磨性子,起碼做點有用的事,好過在家裏無所事事。”
葉父的決定可不是僅僅讓小兒子去鍍層做公益的金,而是實打實地準備切斷他的經濟來源,將他丟到落後偏遠的山區去吃苦磨性子。
其實葉臨雲的能力並不差,甚至算得上有天分,隻是從小環境優渥,染上了那些公子哥們常有的任性自我的壞毛病。
在別的家族裏,或許早就習以為常,更有甚者,鬧出人命也僅僅隻是輕描淡寫地用錢和權勢擺平。
但在葉家,這是不被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