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座椅的靠背,一會兒看看前麵的交通信號燈,一會兒看看兩邊,身上的焦躁幾乎滿溢出來。
“外麵那些人是怎麼回事?”葉臨雲抑製不住語氣裏的暴躁,這時候他看什麼都覺得不爽,尤其是那些帶閃光的攝像頭,“不會又是什麼狗仔吧?”
他沒來由地想起那些八卦小報。
還有林見秋剛被趕出去的那段時間,網絡、報紙,上麵鋪天蓋地都是他的照片和八卦。
拍攝和撰寫新聞的人都隻為了熱度,讀者隻為看個笑話和熱鬧。
葉臨雲曾經也是看熱鬧的一員。
那時候他看到照片裏的人滿身的狼狽,隻會覺得趣味得到滿足。
但當他在滿心焦急的情況下被攝像頭和狗仔包圍,他隻會覺得煩躁不已。
哪怕那些攝像機很可能隻拍到了他的背影。
那些狗仔一個個都閑得沒事做嗎?
擅自把別人的傷口和憂慮當做炒作和熱度的工具,連最基本的尊重和憐憫心都沒有。
葉臨雲惱怒之餘也感覺到幾分微妙。
如果非要確切的去描述的話,大概可以類比為“風水輪轉”的尷尬。
就那麼一小會兒,他忍不住懷疑了一下自己過去是不是做得不太地道。
但也就那麼一瞬間,有沒有超過一秒鍾都很難說。
現在的他是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過錯的,尤其對象還是林見秋。
好
在葉懷霜沒有讀心術,不知道他那個糟心弟弟又在腦子裏糾結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葉懷霜隻覺得有些不安。
無論是網上的風聲,還是這些蹲守在外麵、越來越多的狗仔記者,都透著股微妙的違和感。
賀銜華之前常年在國外,回國沒幾個月,而且也都是一心一意地跟在齊越澤手下。
他理應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以他的性格和行為習慣來說,寄信去出版社造謠抹黑林見秋和在網上散播一些流言還有可能,但沒理由到現在還這麼麵麵俱到、兢兢業業地“售後”。
到底是什麼情況,也許等找到人就能搞清楚了。
葉懷霜看了眼方向指示牌,又瞥了眼趴在旁邊滿臉煩躁的弟弟,冷淡地提醒了一聲:“坐好了,別亂動。”
車在轉向道轉了彎,葉臨雲還盯著車後麵,猝不及防,一頭撞上了車窗玻璃。
“咚——”
一聲悶響,震得人牙都酸了。
葉臨雲捂著腦袋,一不小心咬破了舌頭,眼淚都飆了出來。
他是想抱怨幾句的,但是張不開嘴。
葉懷霜的臉色越來越冷,他隻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就不太敢說話了。
在今天之前,他還沒有見過葉懷霜這麼生氣的模樣。
葉臨雲縮到後座的角落,乖乖係上了安全帶。
越往偏遠的郊區走,人煙就越稀少。
路上漸漸看不到其他的車,就連邊上的路燈也時不時就能看到壞了沒修的。
路燈明明滅滅,反倒顯得後麵的車燈亮光更加明顯。
兩輛出租車,還堅持不懈地跟著他們後麵。
葉臨雲都感覺有些不對:“他們不會是真的打算一直跟過去吧?”
而且,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就連警方也才剛剛得到消息而已。
“找到人就知道了。”
葉懷霜看起來還算冷靜,但他越是沉默,葉臨雲就越是驚慌,沒有其他的事物轉移注意力,他很難控製住自己不去多想那些糟糕的結果。
齊越澤失蹤已經很久了。
哪怕隻
是迷路走失都要叫人擔憂不安,更何況抓走他的人明顯不懷好意,從警方調查結果來看,可能還是個極端偏激的神經病。
平時掩藏得再好也沒什麼用處,萬一情緒上頭……
葉臨雲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強行掐斷了後麵的猜測。
隻剩下齊越澤髒兮兮、血淋淋地躺倒在泥地裏場景時不時地在腦海裏閃現。
葉臨雲伸手捂住了嘴。
-
車“吱呀”一聲停在路邊。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小樹林,中間的間隙僅夠一兩個人通過,車開不進去,隻能暫時停在路邊。
車還沒停穩,葉臨雲就忙不迭地扯下安全帶,伸手去推車門。
葉懷霜下車的時候,葉臨雲已經跑遠了。
要不是前麵的警察攔著,他可能已經一頭衝進了坑裏。
葉懷霜揉了揉眉心,緊繃的情緒為此稍稍緩解了些許。
如果是林見秋的話,也許……
不知為何,他對林見秋總是懷著最基本的信心。
哪怕真的麵臨著絕境,林見秋也不會是那種束手就擒的人。
而且林見秋曾經說過,他最擅長的事就是逃命了。
當然這也僅僅隻是用來寬慰自己的話。
葉懷霜跟在最後,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