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對麵也是一片小樹林,長有半人高的灌木和野草,不知是不是風吹動,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很快風停了,那陣動靜也就平歇了。

葉懷霜轉回頭,很快跟上了前麵人的腳步。

遠處隱約可以看見村落的輪廓,遺留下的小洋房上的弧形簷角很有辨識度。

越過河流便是一片廢棄的工廠。

天空零星地飄落了一些雨點,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上嘴巴,遠處的聲音就變得明顯了一些。

好像是有人在說話。

衝在前排的葉臨雲臉色微微變了變,低聲喊了一句“越越”,隨即想也不想就衝了出去。

他聽到了齊越澤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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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倉庫門口,深坑旁。

“往右邊再繞一道——腿

也捆起來。”

林見秋腳踩在賀銜華的背上,一邊指揮著齊越澤將他的手腳都捆起來。

鐵鍬掉落在一旁,尖上沾了點血,距離賀銜華不足半米遠。

但他怎麼也夠不到了。

賀銜華嘴裏被塞了塊抹布,說不出話來,他費力地抬頭望向前方,下意識想要掙紮。

林見秋一抬腳,又踩回去。

賀銜華臉撞到地上,幾乎埋進鬆軟的泥地裏。

“用點力氣啊,齊少爺。”林見秋瞥了齊越澤一眼,提醒他,“別真跟個小姑娘似的。”

齊越澤:“……”

已經很用力了。

齊越澤很想給林見秋翻個白眼,順便附送上一句“你行你上啊”。

但他最後還是將到了嘴邊的髒話咽回去,點點頭應了聲“好”。

天上落的雨不算密,但零星的雨點砸到臉上,也漸漸彙聚成一條小河,緩緩地順著臉頰下滑。

齊越澤臉上是雨和汗,可能還有被汗水嗆出來的眼淚。

林見秋臉上淌下來的卻是血。

齊越澤低著頭默默綁繩子的時候,餘光瞥見林見秋小幅度地活動著手腕,上麵是被繩子和刀片劃出來的痕跡,觸目驚心。

如果有光亮照著,大概是會叫人懷疑他的手是不是斷掉了的那種慘不忍睹。

哪怕是齊越澤這樣善於隱忍的人,也不敢說自己能麵不改色地忍耐這樣的痛楚。

可林見秋看起來卻像是沒事人似的,從頭至尾都沒叫過一聲痛,期間甚至還有閑心跟齊越澤開調侃的玩笑。

這家夥還是個人嗎?

齊越澤腦海裏一度冒出了這樣的疑問。

自從在這裏醒來,他的三觀已經遭受了數次洗刷。

一開始他覺得賀銜華瘋了。

但看到麵對潛在的殺人犯都能笑的林見秋的時候,他就開始覺得是林見秋瘋了。

林見秋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

本來也不會有正常人沒事在鞋底塞刀片,也不會有正常人對疼痛和死亡危機習以為常。

明明賀銜華是加害者,站到被綁來的林見秋麵前的時候,卻仿佛缺

乏經驗的小學生。

兩人假裝還被綁著,賀銜華便缺失了部分警惕心,林見秋一腳下去就將他放倒了。

聽起來好像很容易,但作為代價的是林見秋一腦門子血,還有滿手的傷。

似乎是覺察到了齊越澤打量的視線,林見秋隨意地抬手,抹了抹臉側的血水,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小傷而已。”他說道,“打結的時候記得扣緊一點。”

齊越澤早就沒有了反駁的心思,林見秋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那接下去怎麼辦?”齊越澤接著問道,“在倉庫裏將就一晚,等天亮再想辦法聯係其他人?”

林見秋抬頭看了眼遠處。

齊越澤也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剛扭過頭去就對上了突然照過來的亮光。

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然後聽到了葉臨雲著急的呼聲。

“越越!你沒事吧?那個神經病有沒有對你怎麼樣?受傷了嗎?要不要緊?不要怕,我馬上來救——”

聲音越發的清晰響亮,葉臨雲猛地衝到了兩人的麵前。

光打過來的時候也照亮了旁邊的人。

逆著光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現場三人的姿勢。

葉臨雲將將在坑前停下腳步,伸出去的手也沒有抱到齊越澤的身上。

他低頭看到被按到在地上的人,然後緩慢而僵硬地抬頭朝上看。

熟悉而淒慘的一張臉映入他的視野。

隨著聲音一同戛然而止的,還有那瞬間葉臨雲的呼吸。

適應了光線的林見秋眯了眯眼,對上葉臨雲的目光,朝他微微笑了笑。

“二少爺,晚上好啊。”

葉臨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  葉二:害怕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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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55w也很懸……不過60w以內應該肯定可以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