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嬤嬤忙解釋道:“城裏千金堂的金老板特意帶了大夫來給孩子們義診。”說著,付嬤嬤在偏廳的一扇窗邊停下,含笑地看著廳中繼續道,“金老板他們一大早就來了,都忙活一上午了,還說以後每個月都會來幫孩子看病、施藥,真是一位大善人啊。”
千金堂?南宮玥朝那方向看了過去。
偏廳中,一個發須花白的老太夫正在給一個三歲左右的男童探脈,男童被一個婆子抱在懷裏,形容有些不安,婆子柔聲安撫著他。
其他的孩子們在旁邊排成了一條歪歪斜斜的隊伍,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正在給孩子們發芝麻糖,甜蜜蜜的芝麻糖吃得孩子們喜笑顏開,一雙雙明亮的黑眼睛笑成了一彎彎月牙。
孩子們的笑有一種感染人心的力量,看的南宮玥和蕭霏不由得也是嘴角微勾。
百卉走到南宮玥身旁,附耳悄聲說了一句。
此人正是那位千金堂的金老板!
南宮玥不動聲色地微微頜首,目光則放在偏廳中的孩子們身上,就聽付嬤嬤在一旁感慨著說道:“……聽聞千金堂往日還經常幫那些貧窮的百姓減免藥費,贈醫施藥,多幾個像金老板這樣的藥商也是咱們百姓的福氣。”
她話音未落,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個青衣婆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嬤嬤,善堂能收小孩子嗎?有個孩子受傷了!”
婆子的身後,一個身穿粗布短打的中年漢子橫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頭發又黃又稀,衣衫襤褸,一張小臉和手腳都是灰蒙蒙、髒兮兮的,模樣似是一個小乞兒,她的雙手、雙腿正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南宮玥眉宇緊鎖,一眼就看出這孩子手腳的骨頭都被折斷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造成這樣的傷勢?她的目光繼續上移動,落在小女孩髒兮兮的臉頰上,隻見她呼吸微弱,嘴唇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來奄奄一息。
付嬤嬤也顧不上招呼南宮玥她們了,趕忙迎了上去,目露擔憂地說道:“這女娃娃是怎麼了?”
那中年漢子忙解釋道:“這位嬤嬤,我是在駱越城外的一片小樹林裏撿到這女娃娃的,當時四下無人……我沒銀子送她去看大夫……”
婆子迫不及待地接口道:“我看一定是人牙子拐了人孩子,敲斷手腳來乞討,看這孩子病了不想治,就扔了。造孽啊!”婆子越說越氣,一臉的憤憤然。
一旁的蕭霏難以置信地瞳孔一縮,亦是麵露憤然。
“付嬤嬤,讓我……”
南宮玥正要上前替這小女孩查看傷勢,偏廳裏忽然大步流星地走出一個身影,直衝到那小女孩跟前。
“這孩子怎麼了?沒事嗎?”對方擔憂地審視了虛弱的小女孩幾眼,然後對著那中年漢子道,“快快快,跟我來!我這裏有大夫。”他急切地招呼中年漢子進了偏廳,付嬤嬤和婆子急忙也跟了進去。
透過敞開的窗扇,可以看到他們小心翼翼地把小女孩放在一張長長的大案上,在那紅漆木大案的對比下,那孩子顯然如此柔弱、嬌小,脆弱得就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兒一樣。
“朗朗乾坤,竟還有這樣的事!”蕭霏在一旁義憤填膺地說道,擔憂地盯著小女孩,“大嫂,那孩子會沒事吧?”
南宮玥的神情有些晦澀莫名,開口道:“霏姐兒,她會沒事的。……這孩子受的是外傷,發現得還算及時。雖然要養上數月,但是她畢竟年紀還小,隻要養的好,是不會影響日後的。”
那位發須花白的於老大夫正小心翼翼地替小女孩檢查手腳……碰到痛處時,小女孩的額頭滲出大量冷汗,痛苦地呻吟不已。
這位於老大夫的手腳極快,熟練地給小女孩接好了骨,清理斷骨處的皮膚,接著上藥,再以木板和白布條固定斷骨處。
南宮玥細心地看著,見他接骨的手法老道,這才鬆了一口氣。
蕭霏滿腔義憤地說道:“大嫂,這些拐子委實是可恨!這孩子的生身父母若是知道她遭了這麼大的罪,該有多心疼啊。也虧得這孩子的運道好,遇到了善心人……”總算撿回一條命。
這時,那於老大夫替小女孩處理好了傷處,轉頭跟金老板和付嬤嬤說了幾句,跟著付嬤嬤就帶著金老板和於老大夫從偏廳裏走了出來。
於老大夫一邊走,一邊對付嬤嬤道:“暫時別移動那孩子了,萬一傷上加傷就麻煩了。今晚也不用再換藥了,我明日再來看她。”
付嬤嬤忙不迭應和。
金老板跟著道:“付嬤嬤,你放心,這幾日我會每日帶於老大夫過來給這個孩子複診的。這孩子年紀還小,傷口會養好的。”
“真是辛苦金老板了。”付嬤嬤連聲道謝,感動地歎道,“金老板真是大善人啊。”
“付嬤嬤過獎了,我就是盡點綿薄之力。”金老板笑道,“付嬤嬤你還有客人,不必相送了。”
他客氣地對著付嬤嬤抱了抱拳,然後就帶著於老大夫離去了。
付嬤嬤目送二人遠去,這才想起了南宮玥和蕭霏,歉然地轉身道:“蕭夫人,蕭姑娘,方才真是怠慢了,還望兩位莫見怪。”
“付嬤嬤客氣了。既然嬤嬤有事要忙,但我們就不叨擾了。”南宮玥識趣地提出告辭。
付嬤嬤又道了聲不是,親自送二人到善堂門口。
上了馬車,南宮玥臉上的笑容便收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