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曾讓百卉故意放出風聲,說自己今日會來善堂。無論千金堂的老板是真得想和自己做生意,還是另有別的目的,多半都會過來偶遇一番,她也想借此近距離的觀察一下。

金老板確實來了。

隻是,那個斷了手腳的女童到底是巧合,還是……

巧合倒也罷了,可要是為了顯示善心而故意安排的話,那麼金老板的意圖恐怕不是做生意這麼簡單了。

南宮玥雙眸微垂,思忖著開口道:“百卉,等回府後,你安排一個機靈的小丫鬟去善堂照顧一下那女童。再多送些米麵過去。”

百卉應聲道:“是,世子妃。”

蕭霏跟著問道:“大嫂。我明日還能過去看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出門是需要得到長輩允許的。

南宮玥點點頭,“當然可以。”

蕭霏笑了,秀眉微蹙地喃喃自語:“我應該帶些什麼過去呢?不知道她愛不愛吃雪花糖……”

馬車一路從東街大門進了碧霄堂,畫眉迎了上來,稟道:“世子妃,周大夫人來了。奴婢跟她說過您不在府裏,可她偏要在門房等著,不肯離去。”

南宮玥眉梢微挑,思忖道:“請周大夫人去堂屋,我稍後就過去。”

畫眉福身領命而去,蕭霏與南宮玥告辭後回了月碧居。

南宮玥去屋裏換了身衣裳,又重新梳妝一番,便去了堂屋。

周大夫人王氏局促不安地坐在那裏,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一見南宮玥進來,連忙站起身來,福身見禮道:“見過世子妃。”

南宮玥抬了抬手,“周大夫人免禮,請坐。”

南宮玥坐到主位上,直言道:“不知周大夫人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世子妃。”王氏雙手捏著帕子,欲言又止。

那日世子妃走後,她就厥了過去,等醒來的時候,二弟妹母女已經回去了,隻有嘉姐兒一人守在她的身邊照顧著她。王氏覺得自己實在太對不起女兒了,不但讓女兒跟著自己一再退讓,如今更是連女兒的姻緣都保不住,她這樣的母親簡直就是嘉姐兒的拖累。

王氏看得出來,盡管嘉姐兒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還是用厚厚的脂粉掩住了臉上的憔悴。

嘉姐兒越是如此,王氏就越痛恨自己了,於是,她終於容易鼓足勇氣來了碧霄堂。

王氏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那日,世子妃您大駕光臨,曾問起了小女之事,當時被人打斷了,所以……小女至今還未許人。”

王氏說完後,眼巴巴地望著南宮玥。

南宮玥微微一愣,她真是許久沒有見過像王氏這樣……呃,這樣“單純”的人了。

無論是王都,還是南疆,隨便哪個府裏出來的夫人,說上一句話都能透出三四個意思來,哪像王氏這樣。王氏此行分明是想來試探鎮南王府如今是不是還有意求娶周柔嘉,隻是把這“試探”之言說得太過“直接”了。

南宮玥慢條斯理的用茶蓋撇著茶沫,過了片刻,她才放下茶盅,對上了王氏緊張的目光。

“周大夫人。”南宮玥開口了,聲音清澈地說道,“恕我直言,論及門第家世,周家與鎮南王府並不般配。但周大姑娘性情剛柔有度,進退得當,行事有理有節,我還是頗為喜歡的。”

王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忙道:“那世子妃……”

南宮玥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隻是,我滿意的是周大姑娘,並非周家。而結親結親,結的卻是兩家之好,周家門風不正,家風不嚴,我鎮南王府實在不敢消受。”

王氏忙不迭辯解道:“世子妃,那日的事和嘉姐兒無關!”

“的確與周大姑娘無關。若是別的府倒也罷了,可是周家不同……”南宮玥一針見血地說道,“夫人要如何讓我相信,一旦周家成了鎮南王府的姻親,日後不會因為行事無忌而連累我們鎮南王府。”

南宮玥也不繞彎子,直言道:“夫人無法保證,夫人雖有著周家大夫人的名義,卻做不得周家任何主。”

王氏臉色蒼白,南宮玥的話如同當頭棒喝。

是啊!

倘若是別的府邸,哪怕關係再親近,各房早晚都是要分家的。

但是周家不同,盡管對外有著長房和二房之分,然而王氏心裏清楚,長房隻不過是二房的附庸和陪襯,二弟妹盧氏才是周家的當家主母,所以,她能夠很理所當然的在自己見客時擅自闖入,當著自己的麵在世子妃麵前顛倒黑白。也許在他們的心裏,早已沒有所謂的長房,而自己在他們的眼裏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侍妾罷了。

怪隻怪自己太懦弱,這麼些年來都沒能支撐起長房,沒能為女兒支撐起一片天地。

現在,更是讓女兒為了自己的懦弱而誤了終身……

“……世子妃。”王氏的聲音裏不由添上了一抹哭腔,“我該怎麼辦。”

南宮玥歎了一口氣,她雖能夠體會到王氏的這番慈母之心,可對於周家的私事,她其實無權置喙。

隻是,對於周大姑娘,她確實有些喜歡,而對於王氏,她也確實有些憐憫。

南宮玥沉默了一會兒,開口了,提點道:“所謂兼祧兩房為的是同時承繼兩房的香火,延續兩房的根本,而不是為了把兩房並作一房。鎮南王府二公子的妻室,家世門第可以不高,但必須門風清正。”

說完,南宮玥端茶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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