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訝然回頭,一位年邁的武僧身著褐色長袍站在艙門前,正是歐根大師。
“大師,這位羅蘭小哥兒是辛德拉女神的選民,我的好友,對彼岸寺武僧的傳承很感興趣,特地來向您請教。”奧托適時介紹。
歐根大師微微頷首,向羅蘭合十鞠躬:“始於混沌海,終於彼岸城,讚美命運姐妹。”
“讚美命運姐妹,勞駕大師賜教。”羅蘭躬身還禮。
“始於混沌海,終於彼岸城”是帝茉絲武僧的箴言,還有一種譯法是“因緣混沌,果報彼岸”,意思都差不多。
這句話代表了帝茉絲哲學的精髓:事物的起因和形成過程是繁雜混亂千頭萬緒的,很難梳理清楚;但是事物達到相對穩定狀態,至少在一定時期內是可以確切描述的。因此認識事物應該先從客觀存在的結果入手,回溯逆推導致這一結果的種種因素,如此便可發現真理,獲得智慧。
按照羅蘭的理解,這種哲學的終極夢想可以用地球上說書先生的一句套話來概括: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
怎樣才能達到“前知”與“後知”的境界?
帝茉絲信徒的觀念是“肉身無法超脫苦海(現實時間的桎梏),但是思維可以超脫苦海,通曉古今預測未來”。
為了達到這一境界,需要進行長期艱苦的冥想修行,在冥想中獲得頓悟——帝茉絲信徒認為那是神啟,達到這種境界就可以稱為“覺悟者”。
唯有“覺悟者”才能通過死後升天(圓寂)或是白日飛升(肉身成聖)登上神國彼岸寺,在那裏獲得真正的大智慧,自由的行走於時間長河(獲得彼岸城主觀時間法則權限),前知而後知,永遠不迷茫。
羅蘭對上述觀念大體上讚同,但是也有異議——主要是對於“頓悟”的看法。
歐根大師安排另一位傳功長老胡德大師招待奧托,單獨將羅蘭請進自己的禪房。
賓主落座之後,歐根大師重拾剛才的話題。
“羅蘭小友聽說過‘催眠’嗎?”
“我猜大師指的不是魔法意義上的催眠術。”羅蘭慎重地回答。惑控學派包括多種催眠類奧術,幻術學派也有類似的東西,但那都與武道無關,隻有意誌不堅定的人才會中招。
“我們武者所說的催眠,不是運用法術迷惑別人,而是自我催眠。”歐根大師在結束持戒之後顯得格外健談,“剛才你也看到了,一個年輕人赤足站在鐵蒺藜上忍受痛苦折磨,不了解內情的人看到這種場麵,大概會懷疑我們有自虐傾向。”
“的確如此。”羅蘭坦然承認。
“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吃苦受罪,我們堅持這種看上去很殘酷的修行方式,是為了訓練‘自我催眠’心法。”
吉斯澤萊語的“心法”,翻譯成通用語沒有確切的對應單詞,可能是專長,也可能是技能。
羅蘭搜索穿越前的記憶,靈能者的本職技能當中的確有“自我催眠”這一項,印象中與東方武學的“借物觀想”之法異曲同工。